看不清面上神色,他却也能感受到她那份有些天真的稚气。她小他至少有八岁,八岁的时候,他已经能打过得伏高山了,而她才不过呱呱落地的婴儿,然后就开始了长达十年的乞讨生涯。 晚晴渐要睡着,忽而呓言:“自打我生到这世界上有二十年,可前二十年中从未想过自己也能骑着马在天宽地方的河套长廊上奔驰。而就在年前,我亦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到达一个如此陌生有新鲜的地方。” “还会找一个如此好的夫君?”伏罡一手仍替晚晴打着扇子,一手伸过肩膀搂着她:“人生有许多可能,只要你愿意迈出一步,就会有新的改变。告诉我,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晚晴仰了头眨了眼睛想了许久才道:“我想去更远的地方,比如嘉峪关,敦煌,或者再到葱岭一带,骑着马,有无穷尽的力量,不需要怕那些鞑子和山贼强盗,一刀就能扫平他们。” 她伸出手来张牙舞爪比划着耍苗刀的动作,伏罡看了皱眉,问道:“你就这样用短刀?” 晚晴摇头:“我用的是苗刀。” 伏罡仍是皱眉:“为何不学九节鞭?” 晚晴道:“白凤言那东西难学。” 伏罡道:“其实不然。苗刀属于近身搏斗类兵器,你本没有练武的底子,冒然与行家动手必然会吃亏。而九节鞭是软兵器,轻巧亦携,能攻敌于不备,出其不易。所以我才托丁季给你打了九节鞭与短刀。治敌时以九节鞭攻其不败,若敌近身,再以短刃相拼,这于你来说,就有了二重胜算。” 晚晴恍然大悟道:“怪道我瞧着那包袱皮有些熟悉,原来你到京中就已经打好了那样东西。” 伏罡笑道:“九月里那一回我就托丁季打好了备着,本以为当时就能将你诓到凉州的。” 晚晴亦呵呵笑着,笑完了叹息道:“可惜这里没有我的地,若伏村就在这凉州该多好,我自种我的地,你自打你的仗,回来我就替你做吃的,给你揉肩捶背,替你洗脚冲澡。” 她是天生的庄稼人,无论何时都放不下自己那几块寒脊的土地。 伏罡仍轻轻摇着扇子,见晚晴呼闪着眼睛就要睡着了,忙又伸了手下去摩梭着,低声道:“还有一回,你不能就这样睡着。” 晚晴眯眯糊糊呓语道:“我真的累了,骑马练刀做俯卧撑,真的快要累死了,阿正叔你做做好人,放过我这一回吧。” 她侧身过去缓了鼻吸沉睡,伏罡起身引了盏高烛过来罩上灯罩放在床头,自己侧支着胳膊肘子望着晚晴微笑。虽然知道她大字不识几个,可他也曾写过一封信给他,等来信的时候,他正在百里奔驰深入哈尔和林歼击胡豹的残部。 当他接到霍勇带来的回信,看到唯独只有那个‘想’字没有被圈住时,也曾有过略微的失望,但随即又释然,从一开始他在伏村开始肖想于她,这份沉及骨髓的欲。望与相思,本就不该让她知道。 她在他身边,亦在他膀弯。他的肩膀足以担负起她所有的梦想,那怕她是异想天开,只要她愿意他都能办到。 既然伏罡回来了,白凤自然不好头一天清早就来拉着晚晴去练武。晚晴足足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伏罡是早已出城去了军营。她伸着懒腰到了外院,就见铎儿与几个黑头黑年的小男孩子们舞刀弄棒打的正欢。 她抱了铎儿在怀中狠亲了几口,铎儿使劲推了晚晴道:“娘,他们会笑话我的。” 晚晴松了铎儿,见他飞一样的带了几个孩子出了院门,起身问顾妈道:“将军什么时候走的?” 顾妈道:“怕不过五更!” 睡的时候就交三更了,他五更就起,一夜也不过半眯了会儿眼。 晚晴用过了早饭,又换上她那简便的黑衫绑好绑腿往白凤府中而去。白凤这里只养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收拾屋子照顾做饭起居,此时外院中并无人声,她便径自往寻常练武的那处而去。才到了院外,就听得内里一阵笑声,接着是白凤的声音:“等到了京城,王爷果真登了大保,必定赏你个正侍郎,也好叫你做个七品官儿。” 接着是霍勇的声音:“听闻王爷有意要叫大哥掌管枢密院,到时候不定他那忠武将军的名号就直接挪给我了。直接是个四品,又是四品又是忠武将军,你要不要嫁?” 白凤娇嗔道:“讨厌。” 晚晴在外有些尴尬,心道原来这霍勇与白凤是一对儿,我昨日的飞醋可见是白吃了。 白凤或许听得院外有人,高声问道:“谁?” 晚晴进门道:“是我。” 白凤望着霍勇笑了笑,指了晚晴道:“咱们将军夫人是个醋壶,昨日白白污了我一身衣服,你还怪我不肯去城门口迎你。” 晚晴笑的有些尴尬,搓了手问白凤:“今日可还要练?” 白凤指了面前的空地道:“三百个俯卧撑,做不完不许回家。”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