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青山抱铎儿在怀中,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过来将晚晴抱在怀中,哽咽道:“晚晴,是我委屈了你。” 晚晴透过他的肩膀见伏罡站在门外,面上一片阴沉,一把推了伏青山说:“你也不必再说这种话。自你四月间寄了休书来,族长大人相逼,两位哥哥相逼,要将铎儿夺走过继给三哥三嫂,要逼我离家再嫁。我才发送了婆婆,孤身一人带着个铎儿,铎儿是我的命根子,伏村那点小地方是我铎儿的产业,我必不能叫他们夺去,才立意上京要问你讨纸亲笔书信,要你将伏村那点东西都留给我的铎儿。” 伏青山自三月间春闱得了甲榜第三的探花,先是娶得名门贵妻,再以郎中身份进了吏部,一路春风得意直到此时。若不是最近连番叫魏芸磨搓着不肯近身,再一次次奉迎于高含嫣身边,周旋于几个女人之间心力交卒,他也许还没有今日这样多的感慨,也不能感同身受晚晴的委屈。 人言父子连心,铎儿于伏青山来说,一直以来也不过存在于书信中的,一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却从未亲见过的孩子罢了。但此时他抱了铎儿在怀中,才知自已那两封信寄的有多荒唐。这是他的孩子,相貌可爱性子乖巧,抱在怀中骨肉血亲的爱立刻便涌了出来。 他见晚晴推拒着不肯叫自己碰,复又过去揽住了她:“都是我不好,叫你们母子受苦。你们可是接到我后来写的信才来的?” 因魏芸一再伤他的心,他后来又曾寄信一封回清河县,就是言明叫伏盛不要暂时不要发嫁晚晴。 晚晴点头:“你那不叫信,叫催命书,几欲催死我这条命。” 伏青山深愧难言,见此处客栈豪华,以晚晴的财力只怕住不起,忙自袖囊中掏了些寻常带在身上的银子出来,递给了晚晴道:“此处住宿价高,饭菜也贵,又总归客来人往不是长住之处,你拿这些银子先花销着,明日给你搬个能长久呆的住处。” 晚晴抬头再去看伏罡,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她回眸四顾,见桌上不知何时备了纸笔,自己一天神思恍惚,也不知伏罡何是备了这东西。她指了桌上纸笔:“我们也不久留,我不过要你一纸东西,言明将伏村产业给予我和铎儿就行了。你快些书了,好回家去。我也不要你的银子,我们上京来的银子是够的。” 伏青山听她一口一句,全是为了伏村那点小院子和几亩薄田,复将银子塞到了晚晴手中道:“你们既来了,就在这里好好住着,我们一家人好容易团聚,怎忍再度分离?” 晚晴见他此时情真意切,全然不是信中所书般的无情,也不知他究竟为何会寄那样的信来,是而退了几步退远:“我遭你休弃,怎好再称一家人。听闻你在京中娶了贵妻又甲榜高中,我这山村里的糟糠之妻,于你也再没什么用处。你快些于我我书了东西,我好仍回我的伏村去。” 伏青山抱了铎儿逼了过来,一手拉了晚晴问道:“你们可吃了饭否?咱们下楼先好好吃上一顿,再谈别的好不好?” 晚晴摇头:“不要,我没心思吃你的饭,你快些替我书东西。” 伏青山放铎儿在地上,铎儿见晚晴不住抹着眼泪,自桌上取了方帕子来掂了脚道:“娘,擦眼泪。” 晚晴蹲下来抱起铎儿,拿那帕子拭了几把眼泪。几个月众人算计,连番昼夜几欲丢了性命,再跟着个伏罡两千多里路上奔赴京城,到如今终于得见这负心人,晚晴再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伏青山坐立难安,心中有些怀疑,是而问晚晴:“清河县到此两千多里路,你是怎么来的?” 铎儿道:“小爷爷带我们来的。” 既是爷爷,必是个男人才对,而铎儿要叫他小爷爷,又必然这男子不甚老。伏青山皱眉问晚晴:“铎儿说的小爷爷是谁?” 晚晴这才止了哭声:“是隔壁的阿正叔,他顺路带我们来的。” “阿正叔?”伏青山在脑中搜索了许久才惊道:“伏泰正,他离家多年,怎么又回了故里?如今他在何处?” 晚晴指着门外:“他就住在那一间。” 伏青山出了门,见隔壁屋子紧锁,复又进来:“隔壁客房锁着,并没有人。” 晚晴刚才还见伏罡站在门口,只是他今日整日不在客栈,自己也不知他行踪,遂向伏青山解释道:“或者他有事出去了,也许至晚才回来。” 伏青山仍是拉着晚晴的手哀求:“咱们出去先吃饭,边吃边谈可好?” 晚晴厌极甩开伏青山的手又嫌他啰嗦:“我来这里,不为吃顿饭,你快些替我写了东西,我明早就能启程回伏村。说句难听的,你两个哥哥只怕都盼我死在路上,好叫他们占了我的院子和田地。我这样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两千里路到此,原也不过为了那点家当,你若还念着我替你发送了二老养大了孩子的苦劳,就快些替我书了东西吧。” 伏青山那期这故人竟会是晚晴。他在桌边坐了,提笔蘸了墨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