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绰便也笑道:“能得世伯指点她琴艺,那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周元正顿了顿,而后就说着:“户部、兵部近期连续上书,说是国库空虚,军饷不支,布政司和市舶司那里却是上书言民间私下海外贸易繁盛,一众商人获利甚多,我估摸着圣上约莫也是心中动了开放海禁的心思,只不过却于自己以往坚持海禁之事不放松的面子,暂且只怕是不会松口的。这几日我自是会联络一些臣子给了圣上这个台阶下,你若是打算做海外贸易这一块,现下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货物,运至沿海附近的了。” 沈绰心中大喜,因又皱眉说着:“小侄有一位朋友,欠了小侄一些银钱,因手中无现银,便用盐引折算给了小侄。小侄想遣了家人去扬州支盐售卖,不知世伯可能和扬州的都察院打声招呼,早些支放个几日?” 盐引这一块,说起来虽为国家认可的,是为官盐,可以发卖,但商户自是可以低价从一些产盐之人的手中买取私盐,然后凭着这些盐引,却又将这些私盐当做官盐去卖,从而从中牟取暴利。 周元正便微微的笑着,说着:“你父亲在时只老老实实的做着绸缎茶叶生意,到了你手里却是敢染指这些的了。可见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言语之中不乏嘲讽之意,但沈绰听了也并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 商人本就唯利是图。他周元正名义上倒还是个朝、廷的官员呢,可不还是与他沆瀣一气,从中牟取利益? 周元正因又问着:“你手中一共有多少盐引?” 沈绰答道:“五万。” “这倒也不打紧,”周元正端了桌上的茶盅,微微低头,一面用盅盖撇着水面上的茶叶末子,一面就淡淡的说着,“明日我便会让人去和扬州的巡盐御史打声招呼,让他将你的盐引比别人早放个十日也就是了。” 沈绰道了谢,随即又笑道:“小弟还有些梯己私菜想请世伯尝尝,已是让人都放在了食盒里。待会世伯到家,我随后便会让人送到,还请世伯笑纳。” 周元正也不说话,只是缓缓的喝着茶。 两个人再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周元正便起身要走。沈绰自然也不会强留,便亲自送了他出醉月楼的门。 门口早就是有轿子在等着了。沈绰看着周元正上了轿子之后方才转身又回到醉月楼来。 醉月楼里其实并无一个客人,沈绰上了二楼,进了方才的雅间,张掌柜随即也跟了进来。 沈绰就问着:“送周大人的那些金银之物都打点好了?” 张掌柜忙躬身答道:“都已打点好了,一共装了十架食盒。” 沈绰便点了点头,吩咐着:“让小厮抬了这十架食盒送到周府去,你亲自跟着。注意些,从后门进,尽量别让人看到。便是有人看到了,问起,只说是些普通的菜式就是。再有,遣人去和百花井街巷和红袖打声招呼,只说周元正不日就会去她那里,让她用心接待着,往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张掌柜一一的答应了,转身要离开,但沈绰忽然又叫住了他:“下去将沈进给我叫上来,我有话问他。” 张掌柜又应了声是,然后方才躬身出了雅间。 沈绰又坐了一会,只听得门上两声不急不缓的叩门声响起,沈进的声音隔着门波澜不兴的传了进来:“公子。” “进来。”沈绰头也没回,只是扬声的说了一句。 沈进推门进来,对着沈绰屈膝打了个半跪,而后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等着沈绰问话。 沈绰正坐在临窗的圈椅中,整个上半身都斜在了椅背上,右腿架在左腿上,手中拿了象牙柄的聚骨扇在慢慢的摇着,瞧着神态极是悠闲。 “我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他微扬下巴,问着站立在一侧的沈进。 沈进便恭声的回着:“属下这些日子一直暗中跟着周进,将他日常往来的人都悉数查探过了,也遣了人去查探周林的底细。这周林原是关外人,因着端王叛乱那几年兵荒马乱,连着几年不是涝就是旱,民不聊生,周林的家人便带了他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