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月压住不断往脸上涌得热意,尽量表现出一个跟卫庄只有几面之缘的人该有的平静:“他这么说的?” 萱娘道:“小卫自从跟平昌君去了沛国之后,就没回来过。就今年九月份,破天荒回来了一次,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结果来了之后却什么都不说。我们俩跟他很早就认识,多少对他有些了解,就套了他几句话,其他全是我们俩猜的,姑娘可别生他气。” 练月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萱娘若有所思的瞧着她:“不知姑娘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喝杯茶,就在附近,没有几步路。”顿了顿,“耽误不了姑娘多少时间的。”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练月也不好拒绝,只好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萱娘又跟栾顿道:“夫君,我陪月娘去那边喝杯茶,去去就回。” 栾顿笑了:“帮小卫多说两句好话,他不好容易有个钟情的姑娘。” 练月听他说钟情二字,心都揪起来了。要是卫庄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钟情于她,她也不会在外面这样乱逛着不肯回去了。 不是什么好的茶楼,就是路边的一个茶摊,摆了几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子。 两人在八仙桌坐下之后,萱娘让摊主给她们上了一壶艾茶,萱娘亲自给她和自己倒茶,边倒边说:“我们夫妻吃惯了粗茶,也只能用这个招待姑娘了。” 练月道:“粗茶自有粗茶的味道,多谢夫人的款待。” 萱娘瞧了她一眼,笑了:“小卫是不是没少给姑娘气受?” 练月握杯的手一顿,道:“夫人好像误会了,我跟他——” “小卫前半辈子栽得最大的一个跟头,就来自于女人。”萱娘适时的把她的话打断了。 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了练月的注意,她看向了萱娘。 萱娘认真的看着她:“所以他后来对女人有很大的戒心,大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缘故。在那之后喜欢他的姑娘,都很辛苦。不过我很想告诉那些姑娘,我见过他年轻时的模样,我知道他如果敞开心扉去对人的时候,那人会有多幸福。” 练月垂眸苦笑:“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她当然知道,否则她不会那样对他,可如果他不给她机会的话,那她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萱娘忽然笑了,是那种发现自己找对了人笑:“你懂,你当然懂,你如果不懂,他也不会被吓成那样。”顿了顿,又神神秘秘道,“那我给你讲一个他的故事。” 练月抬眸瞧着她。 萱娘道:“小卫年轻的时候,有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女剑客很喜欢他。你知道的,女剑客在他们剑客圈是很稀有的,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剑客。那女剑客缠他缠得很厉害,我们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希望他们能成,可小卫却无动于衷,俨然当那女剑客是根萝卜。后来我们就问他,那女剑客有才又有貌,连家世都跟你门当户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就说了一句话,后来这句话传到女剑客耳中,女剑客当时就给气昏厥了,醒来之后,对他破口大骂,从此彻底死心。”顿了顿,“你猜他说的什么?” 练月诚实的摇了摇头。 萱娘道:“他说,我对送上门来的不感兴趣。”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姑娘此次来天阙城是来找人还是来办事?我们夫妻好歹在这边待了几年,如果有需要,请尽管开口。” 练月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劳驾两位了。” 萱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那行,那我就不耽误姑娘的时间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萱娘付了茶钱,两人在茶摊别过。 萱娘走了之后,练月继续坐下来喝茶,一直把那壶茶喝完了,才离开茶摊。 晚上回了客栈,练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萱娘的话,想那个让卫庄栽了跟头的女人。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刻都不想在天阙城待下去了,她想回太平城去了。 她出来了这么久,一直在想方设法不回去,可现在她想回去。 伤心也好,难过也罢,那个太平城是离他最近的地方,她想回去。 就算他不来找她,就算她见不到他,她也想在那个地方待着。 练月爬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又规划了一下路线,次日早上去马场挑了匹好马,备足了干粮和水,下午就出发了。 从宗郑到夏国,从夏国到沛国。 进入沛国的地界之后,练月弃了马匹,上了渡船。渡过盈河之后,太平城就在眼前了。 这一趟外出,她着实出去了很久。出去时,还是秋天,回来时,已是隆冬腊月。 她回来的这天,太平城正在飘小雪。 小雪将整个太平城都装点成了白色,白的城墙,白的地面,白色屋顶,白的街道。街道上有穿得很厚实的行人。行人哈着白气,行色匆匆。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亲切。 这是她的太平城。 她穿过街道,一路奔回自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