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靠在床边的男子阖眸休憩着,一贯温润懒散的眉目间隐隐露出疲惫。 筎果轻轻地起身,从身侧拉起被褥,盖在了他的身上。 纤细的手轻轻地点在了他微蹙的眉宇间,企图想压平那个被他皱出的川字。 她坐在他的对面,手臂支在膝盖上,下巴由小手撑着,她就这么坐着,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男子。 哭过一回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理智也恢复了。 方才萧芜暝是故意惹她哭的,哭得累了,就不会想着出现在她寝宫周围的赤蛇,自然也就不会想起要害怕了。 因着是夏日,床榻上就只备了一条被褥,是她一直盖着的,萧芜暝从来不盖。 眼下她拿去盖在了萧芜暝的身上,这夜风一阵阵地吹来,吹得她身子发寒。 筎果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朝他爬了过去,轻轻地拉起被褥的一角,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在他的身侧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闭上了眼睛。 她一哭,这眼睛就容易肿,还肿得十分厉害,只睁眼一会,就酸的很,闭上眼眸后,就很快入睡了。 树影化成千手婆娑摇曳着,蝉鸣声声不断。 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眸,落在身侧的少女身上,视线说不出的深。 他还是将沉睡着的筎果轻轻抱起,将她的脑袋枕在了枕头上,好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岂料他才将她安置好,还未起身时,这丫头忽然睁开了眼睛。 因着哭得厉害的缘故,眼眶还泛着红,她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打着哈欠,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伸手抱住了他的一个手臂,而后又睡了过去。 筎果第二日十分难得的醒得比萧芜暝还要早。 她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抬眸看见躺在身侧的男子还在睡着,思量了片刻,又重新将眼睛闭上,抱着他手臂的双手力道收紧了些许。 可偏偏有人见不得她装睡,在屋外不停地拍打着门。 她甚至能听见夏竹阻拦这个杀千刀的声音,“叶嬷嬷,天才刚亮,你在这闹什么?” 夏竹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悦地拦着她,可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力气哪里能比得上叶嬷嬷。 叶嬷嬷一挥手,就轻易地将她推开,趾高气昂地道,“小公主交代下来的事情,老身做好了,自然是要复命,况且耽误了小公主练习,这罪你担当……”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无论她怎么用力的张嘴,愣是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问天吹了一下自己的两根并在一起的手指,从叶嬷嬷的身后绕到了她的面前,同样是压低了声线,“点了你的哑穴,四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 叶嬷嬷瞪了他一眼,抬步走至门前,才抬起手作势要敲门,整个人蓦然僵住,动弹不得。 问天挥挥手,招来两个影卫,命他们将被点了穴的叶嬷嬷抬到院子里去。 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筎果闭着眼睛,脑袋在萧芜暝的怀里蹭了蹭,才安心下来,就感觉到身侧的男子动了动,然后她就听见穿衣服的悉率声音。 萧芜暝没有从正门走,而是翻窗出去的,想来是不想被叶嬷嬷看到他出去。 筎果虽是醒的早,起的却是很晚。 她躺在床上,眼睛上覆着冷帕子,夏竹将替换下来的帕子放在冰水里浸着。 “夏竹,我这眼睛怎么还没消肿啊?” “小主子,多敷一会儿会好的。”夏竹轻声安慰着她,将冰水里的帕子拧干,重新给她换了上去。 四个时辰早就过去了,那叶嬷嬷站在屋外,不停地出声催促着,“小公主天生丽质,用不着梳妆打扮这么长时间。” 昨夜,她苦思冥想,几乎是彻夜未睡。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声音就变得格外的响,比如……隐隐传来的少女哭泣声。 叶嬷嬷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筎果这丫头少说也哭了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催什么?你是不是想再被人点穴?”筎果怒喝了一声。 叶嬷嬷讪笑着道,“那小公主,不知老身方才的提议,你觉着如何?” 她想的是,让筎果下厨做一些精致的点心。 这是最容易做的事情,从御膳房出来的东西,你说它是谁亲手做的,那就是谁亲手做的。 同样的,也是最容易下手的东西,御厨做出来的东西,要下点料,那是绝无可能,光是试毒公公那一关就过不去,可主子亲自做的那就不一样了,谁敢质疑主子做的。 叶嬷嬷也没想着要下毒,毕竟是筎果,便是她真下毒了,老国主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至少在她未出嫁前是这样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