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昨天回家的时候,她一个人面对着所有人的指责,她是家族的叛徒,是无能的废人,是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的那个笨蛋。 她一无是处,母亲砸了她的尤克里里,“音乐音乐,玩什么音乐,都是这玩意儿把你害了。”琴弦崩裂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弦也断了。 母亲砸了她的尤克里里似乎还不解气,又撕了她的乐谱,撕了她的教材,最后拿着剪刀剪了唯唯姐第一次为她做的那个演出服,黑红色的布片落在地板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从断崖上摔下来一样,疼到每个呼吸都是撕裂般的痛。 她抱着衣服残片缩在床上,天花板苍白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彻夜未眠。 第二天起来,母亲逼问她,“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她倔强地说自己没有错,这件事本来就是表姐的不对。 “别人做的再对那也是别人,你表姐做的再不对那也是你表姐,妈怎么都跟你说不明白了是不是?” 最后母亲大概是觉得累了,开始走温情路线,摸着她的脑袋跟她说,“从小你表姐就疼你,有次过年,家里就给了五块的压岁钱,还都给你买了零食。敏儿,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懂得感恩,什么都没有家人重要,出了事,能帮你的会是外人吗?还不是家里人。就算你不喜欢你表姐,那你想想你舅妈,想想你舅舅,他们待你如何,是不是把你当自己闺女一样疼,你昨天那样做,太让他们寒心了。” 她的眼泪干涸了,什么都没有了,眼神空洞地看着母亲,觉得母亲说的不对,可她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错了吗?是错了吗? 为什么心口那么疼呢? 大人们真的很讨厌,总喜欢区别对待,黑不是黑,白不是白,复杂的让人难区别。 拒绝的时候就说,“你还是个孩子……” 要求的时候就说,“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到底是不是孩子,全凭大人们的心情。 敏儿觉得乱极了,那种亲情和良知的挣扎像是巨大的牢笼一样把她困在那里,四肢像是被捆绑了一样无力。 谭铭凯把这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抱进怀里,她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眼泪随时都要决堤,神情恍惚的像是绝症病人。 “我好想去死,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痛苦了?”敏儿的下巴搁在的谭铭凯的肩上,她说话的声音轻的近乎听不见。 “死亡不会减轻痛苦,它只会把痛苦分担给活着的人。死亡很容易,别做胆小鬼。”谭铭凯拍着她的背,第一次觉得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是那么的的瘦小单薄。 - 最后判决还没出来,可是狐生有媚剧组已经人心惶惶了,一部抄袭剧,拍出来除了挨骂,还能怎样?琅琯还在挣扎,换律师,找证据,最后自觉站不住脚,又把手伸到了敏儿那里,“敏儿,你一定要帮帮表姐……” 接电话的是谭铭凯,敏儿哭够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他守在她边上,电话响起的一瞬间他就按了接听,走出去,站的远了才开口,“抱歉我失礼地接了电话,敏儿现在情绪很差,刚刚睡着了,我不想打扰她。”这件事早上就闹得沸沸扬扬,昨天开庭审理的事,不但让风向转到了薇薇安那里,而且薇薇安的身份也最终浮现。 宁唯,那个参加了“灵魂纪”,唱得了摇滚也抒得了情,会谈吉他也会谈钢琴,身上兼具两种截然相反气质的女子,竟然是个设计师。 似乎这世界神奇的超出人的预知。 谭铭凯自然也是知道了,然后忽然就释然了,这样的女人,他只得仰望吧! 昨天的事,他随便一打听就知道的差不多了,敏儿的事他自然也知道,这会儿听着温琳琅的话,只觉得气愤,“你知道她现在有多痛苦吗?一个人生观和价值观都还处在建设阶段的青少年,不知道你是怎么狠得下心去让她做这种事的,我希望温小姐还有点良知的话,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她痛苦了,她刚刚一直哭,甚至想到死,她不是成年人,没有成年人那么残忍和冷酷,让她夹在亲情和道义前面,不比杀了她更让她好受,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温小姐既然敢做,就不要不敢承认,大不了一切重头来过,当初温小姐不是很自信吗?” 谭铭凯的声音带着点讽刺,作为一个良好出身的富家子弟,虽然平日玩世不恭了些,但也不会做出越轨失礼的行为,旁人的事情,他没道理去管,可想起刚刚小姑娘绝望地趴在他肩上说:“我好想去死,死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他就觉得胸腔里像是燃了一把火。 挂了电话,回过头,就看见小丫头惨白着脸站在他的身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