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抓着徐景昌的衣襟大哭:“唐大叔也死了……” 徐景昌伸手拍拍庭芳的背。庭芳好似找到了安慰,双手抓的更紧:“师兄……”庭芳几乎崩溃,对唐池瀚与安儿的愧疚,对杀人的恐惧,对满地尸骸的炼狱。两世为人,哪怕是驿站惊魂一夜,都没有离真正的战争这么近过。战争,是多么遥远啊。存在于新闻联播里,存在于朝廷邸报里,就是不在她的生活里。而前不久,战争离她那么近,蒙古兵的残忍离她那么近,近在咫尺,近的她能看见刀尖离她眼睛的距离。庭芳撕心裂肺的哭着,想把所有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宣泄掉。 外面的浓烟飘进帐篷里,正在哭泣的庭芳被呛的无法呼吸,拼命的咳嗽。被烟弄醒的赵总兵,利落的从徐景昌手里捞出庭芳,单手抱起。庭芳本能的圈住赵总兵的脖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离开了烟雾袭击的范围,到达了个上风口的墙边。四处都很破败,赵总兵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庭芳顺势就趴在了他的腿上。 赵总兵见庭芳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身上好一阵乱翻。终于找到一个变了形的荷包。掏了半天,掏出半颗麦芽糖,塞到庭芳嘴里。甜味在口腔了溢开,庭芳呆呆的看着赵总兵。 赵总兵拍拍庭芳的头:“没事了,都过去了。” 庭芳含着糖,呜呜哭着。赵总兵任由庭芳趴在他腿上,闭眼思考目前的局势。伤亡五万多人,相当于大同辖区的三分之一。流民四散,倒不怕找不到兵丁。只是流民本身就代表上天示警,官家豪强占有大量的土地的同时想尽办法避税。九边重镇的粮草供应很快就要有问题。战争,实际上是国力的比拼。他们将士可在边疆卖命,但朝廷必须有足够的支援。寒冬马上降临,一年到头,也只有冬季才是大同可喘息的时机。不远处的黑烟升腾,那是焚烧尸体痕迹。大同的士兵甚至做不到入土为安,没有那么多土地与人力安葬他们,只有一把火烧了。将军马革裹尸还,终有一天,他也是那样的下场。 徐景昌坐在旁边,看着趴在赵总兵身上的抽噎的庭芳,有一种诡异的情绪在心中滋长。他不大高兴,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大高兴。 浓烟还在不停的肆虐,风转了个方向,不再对着帐篷冲。赵总兵还有一堆事,没空哄孩子。把庭芳扔给徐景昌,利落的走了。 差点睡着的庭芳被吓了一跳,直到她看清僵硬的抱着她的人是谁,才慢慢放松下来。疲倦席卷着她每一个细胞,她有两天两夜没睡了,哪怕知道睡着了会遭受噩梦袭击,她也想睡。 很奇怪的,庭芳睡的很安稳。或许是共患难后的绝对信任,导致她能安心到噩梦都不做。所有人都在忙碌,徐景昌僵硬的抱着庭芳一动也不敢动。 风吹着草沙沙的响。战火纷飞中,徐景昌对杀人的恐惧奇异的消失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依旧厌恶杀人,但不再害怕。瞬息万变的战场,他不知自己砍了多少人,好像也并不多,毕竟每场战争,亲兵似乎都是最后死,不到全军覆没,大抵不会有事。小舅舅可真够疼他的。 然而他不可能做一辈子亲兵,积累了经验以后,就该自己学走路。伸手探了探庭芳滚烫的额头,城墙修完,小丫头就应该回家。这种鬼地方,下回可别再冲动了。 庭芳醒来时,已是黄昏。徐景昌松了口气,道:“你再不醒,我也要把你叫醒了。太阳落山,睡着冷。咱们回帐篷。” 哪知庭芳看了徐景昌一眼,又闭上眼继续睡。 徐景昌:“……”只得继续抱起,折回帐篷。赵总兵不见人影,只有几个亲兵在忙碌。炉子上架着个铁网,上面滋滋烤着马肉。 徐景昌问:“有粥么?” 亲兵点头,从一个铸铁锅里盛出一碗粥。徐景昌推了推庭芳:“吃点东西再睡。” 庭芳闭着眼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徐景昌没法子,只得自己先吃完。然后拖了个箱子过来,让庭芳靠着箱子坐好,翻出个勺子喂她喝粥。庭芳半梦半醒间,不忍拒绝徐景昌的好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