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继续摸头:“乖,做四十五分钟的作业,跳十五分钟的皮筋。屋里有自鸣钟,你们都会看,自家看去。我日日不得闲儿,你少叫我操心。” 庭芜嘟着嘴应了。心里不明白庭芳为什么死磕她跳皮筋的事儿。不跳皮筋就必须踢毽子,要么就跳房子。好累啊!可是老大的话不能不听,不听会挨揍。她才不想像陈恭一样一天照三顿饭打,好丢脸! 姐妹两个带着各自的丫头,走到下人们住的地头。依旧是衣裳招展,井边三五个妇人继续劳作。古代没有洗衣机,所有的衣裳全靠手洗。叶府主子那么多,光里衣就得折腾死几个人。还有外套更考验技术。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院里其它人都去别处擦窗户或是厨房打下手。只有几个洗衣仆妇的闲话声,更显安静。见到庭芳与庭芜进来了,仆妇们齐齐站起来问好。待庭芳进了振羽的屋子,几个仆妇纷纷咬耳朵:“要说四阎王厉害是厉害,可护犊子了。就振羽那样儿不知好歹的人家,她亲来救了不算,今日又亲来瞧。可惜我家女儿跟了三房,要是跟了四阎王,将来好多着呢。我听说振羽的嫁妆就有这个数!”说着伸出四个指头,“哎呦呦,外头小地主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另一个仆妇道:“可大太太挑人最是眼利,看着面团儿似的,挑起人来不含糊。半点子不好都叫她刷了。上回补振羽的缺,硬叫个外来的截了去。嗳……还有阎王爷屋里竟连个婆子都没有。我是没指望了,那几个有脸的竟也没混进去。阎王好是好,就是主意太正,沾不着便宜。” 又有一人道:“主意不正能管她叫阎王?她要是个哥儿,大太太才有脸呢。如今……”撇嘴,“八爷病第几回了?总不见好。他们说小孩儿常有的事,不过咳着点儿,夜里睡不安稳点儿。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我看悬。依我说,周姨娘也别得罪了,谁知道将来呢?我瞧着大老爷还是看重长子些。” “大老爷原看重嫡子。”有仆妇道,“看着不精神,就丢开手了。不过四阎王得老太太的宠,且还能蹦好几年呢。我可不敢去周姨娘跟前凑,她跟阎王不对付,我要叫阎王记着了……”说着打了个寒颤,“一家老小的,遭不起那个罪。” 几个仆妇同时叹了口气,一年撵去十来家子,也就四阎王干的出来!她们还是闭嘴吧,万一她耳朵尖听去了,真吃不了兜着走。 庭芳才听不见外面人的八卦,她们说的小声,伴随着水声哗啦,不刻意听墙角,鬼知道她们说什么。进得屋内,陈涉十分不好。被子破破烂烂的打着补丁,振羽双眼无神的坐在床头,脚上还上着夹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就不胖的人,只剩皮包骨头了。 庭芳轻叹一声,扬声道:“振羽!” 振羽本能的抬头,看到庭芳,眼里开始蓄水。 庭芳松了口气,问:“耳朵能听见了?” 振羽点头,又摇头。她那日从井里捞上来,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耳朵里全是嗡嗡声,头胀的要炸裂一般。知道有人摇晃她,却是半个字也听不见。如今能听见一些了,却又听不分明。伸手摸着左边的耳朵,呐呐的道:“这只,好像听不到声音了。” 庭芳爬上振羽的床,绕到振羽左侧,双手轻拍了两下,问:“听的到么?” 振羽摇头。 庭芳又爬到右侧,拍了三下:“听到了么?” 振羽点头,抽抽鼻子,哽咽着喊:“姑娘……” 庭芳爬下床铺,长叹了口气:“你说你何必?” 振羽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庭芳不是来八卦的,而是来说正经事的:“你父母兄弟都搬出去了,你将来打算如何?” 振羽求情道:“姑娘饶了他们吧,是我自己不好,不与他们相干。” 庭芳道:“不是为了你跳井的事。”说着又恼了,“我嘴皮子都说烂了,没有什么比命更要紧!你总寻死觅活的作甚?” 庭芜举手问:“不是说气节比命重要么?” 庭芳顺嘴回答:“那是男人的事,跟我们不相干。平日里又不让女孩儿科举啦,又不让女孩儿进祠堂啦。盛世跟女人无关,国破家亡倒赖女人了。你说杨贵妃是祸水,她个后宫女子,是能任命杨国忠啊?还是能拿国库赏娘家?还说什么给她供荔枝,说的好像皇家没有杨贵妃之前便不吃荔枝似的。既叫女人三从四德,都从夫从子了,出了事儿赖女人?有病不是?你少听那些酸儒的屁话。凡是叫你气节的,你只管要他言传不如身教去。满朝能找出一个纯靠俸禄过活,不曾对不起圣上的人,再来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