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在任上,京里只有你们本家。勋贵人家出来的丫头,几辈子的老人了,咱们家可使不起。” 杨安琴笑道:“有的是不得脸的,人口繁衍,讨个没根基的小丫头算什么?咱们靠着人牙子选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万一赶上寸劲儿,四丫头竟没有丫头使了。” 陈氏挑了几日人也挑烦了,便道:“也好。真是盼什么不来什么,往日多好的都有。” “忠仆难求。”杨安琴道,“这个年纪儿,再大点配了人,将来恰好做四丫头的陪房,可不得仔细着。到了婆家贴心的事儿全靠她们呢。” “三句话不离婆家,”陈氏哭笑不得,“放一百个心吧,庭瑶的婚事且没着落呢,断没有人大早来求她的。只是我话说在前头,庭芳是个有主意的,既是一块儿长大,我还得问问她。看如今的模样,她不乐意,你家儿子准吃亏。” 杨安琴叹道:“在她手里吃亏,好过在外头吃亏,我也没招儿了。只你说的对,待庭芳长大些儿再悄悄问她。” 陈氏又道:“我看庭芜跟恭哥儿年纪相配,也耍的来,你偏不肯。周姨娘还在屋里关着,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何必连庭芜都烦上。” 杨安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那种迁怒的人么?庭芜好虽好,差了四丫头些许。” 陈氏翻个白眼:“偏心眼儿,你就不怕将来妯娌打擂台。” 杨安琴正色道:“谦哥儿将来的媳妇要那样眼皮子浅,就别怪我不客气。谦哥儿是长房长子,家里多半儿的好处都占着,还不兴我补贴小的点儿?”还有句话她不好说,陈谦准有出息,哪怕没出息,陈家也砸的出个前程。陈恭差了些火候,夫荣妻贵,女人家在内宅的体面终归打男人身上来,婆婆再爱也不顶事儿。庭芳真嫁过去已是吃亏了,陈谦的妻子乃陈家冢妇,小心眼到那份上,不单是不客气,还得考虑休妻,否则陈家非得散了不可。也正因为如此,陈氏才没实打实的应下,还要看将来陈恭的表现。 选个丫头的事儿犯不着杨安琴亲自出马,只是她觉得既然有求于人,索性顺路走走亲戚,想了一回便道:“后儿休沐,我带着两个小子去本家给长辈磕头,你一同去耍么?” “我不去了,四丫头磨着我买书,早起答应她后儿去书局瞧瞧。”陈氏笑道,“她是个活猴儿,好久不得出门,早坐不住了。先前说去踏青,今年的花儿却又开的晚,叫她出去透个气也好。” 说话间,红梅进来回话:“回舅太太、太太,庄上魏娘子来请安,在门房处等着,太太得空见见么?” 杨安琴问:“魏娘子是谁?” “庭芳姨娘的嫂嫂,是个懂礼的人。”陈氏又对红梅道,“叫进来吧,是庭芳喊她来替百合说亲的。再把庭芳喊回来,百合的事儿越早越好。家里还有些闲言碎语的,到底是跟了小姐的人,真有个好歹咱们大房脸上都没光。” 红梅应声去了,顺道派了个小丫头去请庭芳。庭芳接到消息,并不急着去见魏娘子,而是沉稳的写完手中的字,才从容不迫的收拾东西回家。魏娘子已在正房里陪着说话,斜签着身子坐在圆凳上,见到庭芳进门,先站起来问:“姑娘好。” 庭芳微笑颔首:“娘子好。” 陈氏道:“才魏娘子说她们庄上不远处有个小地主,家里二百多亩田,都是佃给旁人种。哥儿也是读过几日书的,因要找个识字的媳妇儿才耽搁了。你看如何?” 庭芳哪里搞的清楚古代的标准,便问陈氏:“娘看着好不好?我可不懂。我只知道人要好,别慢待了百合就行。”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单论人数比例,能识字已经相当于大学生。百合不仅识字,还会基本的算术和算盘,能扯几句文绉绉的话。德言容功,丫头不好说德,有德的姑娘也不会嫁给小地主;言则谈吐气度,百合的个人素质在庭芳看来有些坑,扔去外头比地主家的小姐不差了;容乃长相与装扮,没得说,京城阁老家的丫头,底子和化妆技术都是时代尖端的;最后女工,只会绣花不会纳鞋底做大衣裳,有点不大符合小地主家踏实的要求,不过看在陪嫁的份上,大抵不会被挑剔。不得不说,从物质条件上来看,百合外嫁是降低生活成本,只不过良家子的身份更好听。可外头日子艰辛,再好听,遇到不好的年份分分钟变回奴籍,农业时代很多时候看天看命,无可奈何。 陈氏见庭芳没意见,想她小孩儿家不懂婚嫁之事,就问魏娘子:“哥儿长的好么?脾气好么?兄弟几个?他娘和气么?” 魏娘子一一作答:“长的自然不如府上的爷们,我们庄户看来倒还齐整;脾气是好的,读书人么,很懂礼,说是将来亦想试试科举之道,如今在考童生;家里单他个独苗儿,四里八乡都想结亲,只他说要什么红袖添香,才耽误了。他娘倒是个和气人儿。” 杨安琴听到“红袖添香”皱了皱眉:“多大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