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爱着他的,但是又太自卑了。” 逝者已逝,慕晚安也不想再在这种情形下提起她,所以把话题转回了这园子的主人身上: “听说昆曲大师季云华年轻得很,年纪轻轻却承袭了季家的老本行,看来水平颇高。” “季云华是为昆曲而生的。这人是当之无愧的昆曲天才。” 提起他,许烁向来平静的脸上也升起了丝丝可惜,他摇摇头: “只可惜他这么年轻就要隐退了,算起来他今年二十七岁,正是好年纪。” “大师之所以是大师,一方面是因为技艺高超,其次也是因为惊鸿一现。” 对季云华为什么隐退,慕晚安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她只是闲闲散散地四处观看着畅春园的景致,却在一处人造的岩石假山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许烁顿时察觉到了异常,赶紧问道: “怎么了?是走累了吗?要不我们先去休息会儿?” “……没事。” 摆了摆手,慕晚安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若无其事地道: “是不是快到开场的时间了?既然是大师的最后一场,我们就更不应该怠慢了。” 见她紧抿着唇,许烁便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也含着笑意点头: “走吧。” 话虽如此,但他的目光还是瞥向了方才慕晚安看过去的地方,眼神极冷。 看戏的台子跟一般地方也不相同,现在看戏,多半是在剧院之类的地方,但是畅春园这里,却是一方戏台、一座古朴的小楼。 小楼只有两层高,呈着众星拱月般将台子包围起来,而且这小楼也是木质建筑,人只要走上去,便会发出沉闷的脚步声,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来到这里,仿佛时间都变慢了。 前面引路的服务员穿着一身长袍马褂,每一个包厢前面都挂着写着房间名号的红灯笼——说是包厢,其实也不尽然,这看戏的房间也只有一处小沙发、墙壁上镶嵌着的放茶水点心的小暗格,真是雅致极了。 “这里怎么样?” 看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赞叹之意,许烁不禁笑开了,就像是得了糖吃的孩子一般: “如果早知道你喜欢这里,我就不应该拖延着。” “美的事物哪里会有人不喜欢?” 坐下来的慕晚安抚上了古朴的木扶手,上面斑驳的油漆让她感觉回到了古代,“都说这种曲艺世家是摸不到的富人,光是这栋小楼,各种巧夺天工的老物件,就不下万金了。” 正在许烁跟她轻声交谈之际,只有一道门帘阻隔的走廊上传来了小孩子肆意奔跑蹦跳的动静,惹得人无比心烦,慕晚安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谁家的孩子?在这里蹦蹦跳跳的,实在是太失礼数了。” 不等掀开门帘,她又听得了一道耳熟的尖酸刻薄的女声: “我们一家三口出来听戏,孩子的父母都在,轮得到你在这里替我教训孩子吗?” 是陈欣雪。 想来是有人觉得孩子动静太大,探出头教训了两句,便惹得她不悦了。 一家三口……还以为方才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的确是他。 慕晚安的眉目渐渐沉了下来,神情也变得冷冷清清,一旁的许烁知道她此时心里不快,便苦笑着道: “这件事怨我,没想到他们竟也会来这里,还是一家全部出动。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这就走吧。” “都已经来了,何必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败坏了自己的兴致。” 既然已经跟他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关系,慕晚安也不怕什么,她摇头拒绝了许烁的提议: “大师绝响,以后都听不到了,我又怎么能因为他们离开。” 见她虽然不太高兴,却也没什么特别激烈的情绪,许烁不禁莞尔: “是我多想了,我们便只当做不知道吧。” 一小阵吵闹之后,走廊上的动静也就平息了,伴随着这听戏楼的整个安静下来,那戏台子上却传来了两声敲锣的响动。 与之同时,候在门外的、穿着长袍马褂的侍应生动作利落地将门口的帘子撩开卷好、以便里面的人视野开阔些,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竟是干净到了极点。 “不少人来畅春园,是为了看看这一份老式世家的调教人的本事。” 些微凑过去些,许烁向她低声介绍道: “这季家依旧是从前的那些老做派,调教出来的下人个个都恭敬能干……越是身居上位,越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