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原本也不想冒着风险将帛尧带出来,皇上事先将她叫去养心殿反反复复训话了七八遍,这回更指了三个御前的太监来看着她。可她答应过帛尧的,她答应过他一起出宫,无论如何,这回也不能食言。 “那让马车稍微走慢一点罢。”绣玥妥协道。 一行人是在后半夜赶到的杨府门前。 自家的府门驾轻就熟,从前她们也没少在后半夜溜回去,这会儿,绣玥让宝燕先进门去,因着是私下出宫,不能张扬,宝燕将必要的事儿叮嘱清楚,她和宫里的人再进去。 宝燕进去了有一会儿,想必该注意的都逐一交待完毕,里面的灯光越亮越多,声响也越来越大,随后大门开了,杨府老太爷在最前,后面跟着一大群披着衣裳赶出来的人,绣玥先扑上去,“外祖!” 都是执掌一宫主位的人了,这会儿又撒娇成小丫头。 “好,好,”杨老太爷眼角泛泪:“你此行不宜张扬,快进去,咱们进去再说。” 迎了宫里来的贵人们进门,杨府阖府上下当着几位公公的面给绣玥行了大礼,绣玥觉得难堪,匆匆了事便罢了。 小练子和几个小太监都是在御前当差,察言观色最为通透,他们只在房间门口守着,并无进来,如嫔娘娘想要和府中亲眷闲话家常也好,说什么都罢,只要守得住娘娘的清誉,旁的一概不理。 宝燕和帛尧是绣玥以自己宫人的名义带出来伺候她饮食起居的,都进得了内室,对于小练子他们几个的识相,她感激的很,让宝燕悄悄一人塞了一包银子。 “外祖,房间还够用罢?宝燕是不必管她了,但我宫里的总管......”帛尧一声不吭地撑着在后面走了半宿的夜路,绣玥暗中让宝燕送他进了房间歇着,这会儿她小声地故意引起众人的紧张:“他可是宫里有背景的,我平时都不敢支使他做什么,这回出宫就是让外祖给他瞧瞧病,千万别怠慢了。” “哎呀,”绣玥的二舅母拉了拉她二舅的衣裳,“那这房间还真是少一间呀,杨府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办?” “不然我去和绣玥她额娘挤一挤,你去跟老太爷挤挤住罢,都是宫里来的贵人,可不能慢待!” “缺一间正好,”宝燕走回绣玥身后道:“小姐晚上就寝,外面那三个公公都要轮番守夜,总有一个睡在门外走廊,不妨事。” “诶呦,”经宝燕这么一说,两个舅舅舅母都啧啧两声,“真不愧是宫里的娘娘了,这规矩就是多呀。” “绣玥,不是不是,如娘娘,”她二舅母寒暄着道:“您现在位列四妃六嫔,执掌一宫呀!那银子是不是就跟流水一样,上回你外甥进私塾,多亏了有你周济,最近这些日子,这手头还是有点紧——” 二舅舅当即回头瞪了她一眼:“提这个作什么,妇道人家,回房去!” “怎么啦?”二舅母声音高了一个调,“那善府从前不管,绣玥可是我拉扯大的,绣玥她就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孩子,都是一家人,我说一句还不成了嘛?” 大舅母听到这话,不悦地给了大舅舅一个眼色,嘟囔着,“什么绣玥是她拉扯大的,咱们那时候也没少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一个铜板,小姑子,你说句公道话。” “都少说几句罢。”杨老太爷发了话,“宫里的银子哪是你们想象的随便花的,即便是皇后娘娘,都要按着规矩发放例银,宫中开销又大,嫔妃的例银能有几个钱?你们少打玥儿的主意了。” 谁不知道老太爷就是偏心,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不闻不问,对女儿和外孙女却百般维护,二舅母不甘心地多嘴问了一句:“娘娘,那嫔位到底是有多少例银呀?” “其实......你外甥最近挑食,有二两银子给他补补就成。你二舅母跟你说这一回,这面子总值二两银子罢。” “舅母,”绣玥朝她笑道:“嫔位的例银是一年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呀—— 两个舅母互相对望了一下。够她们节衣缩食过十年了。 “绣玥——” 杨老太爷先开口打断:“有完没完,上私塾的银子我不都如数给你们了吗?那都是绣玥有本事,给府里捎出来的银子,还不知足吗?” “太老爷!您也不能怪媳妇们不知足呀,”二舅母嘟囔道:“孩子们现在都小,还在念书,我和她舅舅年纪越来越大了,余下的银子除了置办几亩田地收租子,还剩下什么呀?您可倒好,我听他舅舅说,咱们杨府可是有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