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永贵在东暖阁内小心瞧着脸色,“回皇上,人已经走了。” 他回过话,皇帝在罗汉床上依旧阴鸷着脸色一语不发,常永贵紧张得后背的汗都出来了,这时候,唯一的保命准则,就是闭嘴。 秀常在在右侧坐着,皇上让她笑,不许她停,她笑得有点背过气,也不敢停。 “别笑了。”颙琰道了一声。 “是,是。” 半个时辰前皇上传她前来,命她梳同样的螺髻,化同样的妆容,仍旧不许她出声,就这样枯坐了半个时辰。 即便如此,秀常在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欢欣雀跃,如今,是她坐在这养心殿的东暖阁内陪皇上,而钮祜禄绣玥被拒之门外。 諴妃就是諴妃,才下两步棋,就挑拨得皇上这么快厌弃了如贵人,反而捧了她在上位。 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可以利用,她就先借用钮祜禄绣玥这副面容一阵子,等到恩宠稳固,到那时,皇上自然看得出,是谁的脸蛋更胜一筹。 她正得意盘算着,冷不妨瞧见皇上正在看着她的脸怔怔出神。 秀常在微微低下头,立即换上了一副娇羞的神态。 “你多大?” 皇上难得同她说话,秀常在兴奋得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回皇上,过了年,奴婢十六。” “十六,正是花样的年岁。”他自嘲地冷笑一声,喃喃着:“朕已是不惑之年。” 钮祜禄绣玥在围房最后说的那句话,像一根尖刀刺进了他的胸膛。那一刻,他似乎听到自己体内有肝肠崩然寸裂的声音。 原来还是被嫌弃了。只是年纪这种事,又不是他能选的,她又凭什么这样来嫌弃自己?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厢情愿为她所想所做的一切,在这句无情的话语面前,显得多么幼稚,滑稽。 原来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他的沾沾自喜,他的杞人忧天,他因她而生的喜怒哀乐,从头到尾,人家都只是在冷眼旁观。 颙琰忽然大力将桌上的茶盏抓起来掷在地上。 秀常在吓得捂住脸惊叫了一声。 “滚出去。”皇帝转过目光,睨着她道。 “皇上,皇上您消消火……”常永贵跪下来,不住地磕头,秀常在还可以走,他却不能啊。 不出所料,当天傍晚,如贵人在养心殿遭受冷落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六宫。 这善府进宫的钮祜禄氏两个姐妹,倒是此消彼长,一个被冷落,另一个就被召见,这秀常在还没侍寝呢,諴妃宫里就明着送过去了一对翡翠耳坠,随着储秀宫赏了个玉镯子。 瞧这两宫的态度,秀常在离扶摇直上,怕是不远了。 钮祜禄秀瑶终于尝到了扬眉吐气的滋味,第二日晌午,皇上又宣她进养心殿侍驾,许是太过于得意,到傍晚时分,该出去的时候,她鼓足勇气,跪伏在皇帝身前,楚楚可怜地乞求圣上垂怜,求留下侍寝。 皇上瞧了她那张脸许久,漠然笑笑,同她说,别急,总有召你的时候。 秀常在照例被打发了。 她出去,敬事房的太监才惴惴地举着装绿头牌的大银盘进来跪下,“皇上,请您翻牌子罢。” 颙琰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新做的牌子,如贵人三个字,刺他心里生生一痛。 他从银盘中抓起那块绿头牌,摔出去老远。 谁的牌子也不想翻。 “拿出去。”他道。 “皇上,”侍寝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皇后娘娘说,春贵人晋封贵人,皇上您即便不得空宠幸,也该去瞧一瞧,这会儿春贵人就在皇后宫里候着,还备了皇上您最爱听的曲目,连戏服都穿上了,就等着皇上赏脸。” 他这样说,颙琰自然听得出是皇后所授意。 皇后说得对,两个是宫中一同晋封的贵人,他这些日子将春贵人完全抛诸脑后,实在也显得身为帝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