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悲伤彷徨呼啸而来,冯恺胸口急促地起伏两下,再也绷不住眼中的湿润。周遭所有人的脸在泪眼朦胧中糊成一片冷漠的空白。 他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冯恺无视周遭视线,脸枕着双手,眼泪奔涌而出,唇齿间溢出压抑的哭声。 在下一个车站,冯恺逃也似的挤下车,走道绿化带的大树后面,靠在树上痛哭出声。 哭干了眼泪,冯恺找了个公厕,捧了一把水泼在脸上。冯恺凝视镜中双眼红肿的自己,眼神慢慢坚定。他还有冯远鹏,他是冯远鹏唯一的儿子,他还没有山穷水尽。 冯恺好不容易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按下那个家的电话号码。入狱后,被抓时他身上的东西,钱包手机手表玉佩,都被他妈领走,只剩下一套衣物,还是冬装,身上这件体恤还是自己出来后在路边小店里买的。 “喂?”冯大姑接起电话。冯老太去世后,冯大姑仍然住在那座冯远鹏为冯老太建造的乡间别墅内。 冯恺抿了抿唇:“大姑,是我冯恺。” 冯大姑的手抖了下,好半响才开口:“你出来了。” 冯恺嗯了一声。 “出来了好,出来了好。”说罢,冯大姑就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不到两年的时间,天塌地陷,家破人亡。 如今,冯大姑已经释怀冯老太的死,老太太那是个意外,冯恺也不想的,最可恶的是谷雅萍,而谷雅萍已经坐牢,那个女人,胆大包天,居然买凶杀人,到头来自己被判了无期徒刑,活该。 “你现在在哪儿?”冯大姑隔着电话问。 冯恺:“我在s市。” 冯大姑犹豫了下:“你爸在南山安乐疗养院。” 冯恺又嗯了一声,一些话到了舌尖,又难堪地咽了回去。 “你还是那个卡号吗,我给你汇点钱吧。”冯大姑主动开口,她没去看过冯恺,一方面是丈夫儿子不让,另一方面是心虚,但是寄过两回钱,他们在里面都有个卡号,方便外面的人汇钱。慢慢的又放下了这事,不寄了。现如今冯恺出来了,想必手头紧。 “谢谢大姑。”冯恺如释重负,他缺钱,真的很缺钱。 不尴不尬地寒暄几句,冯恺找了一台atm机,时不时看看,终于在晚上八点看见余额多了五千块钱。 搁以前,这钱还不够他买一双鞋的,可现在,却是他的全部家当。 冯恺突然狠狠地怕了下脸,将自己从那种自怨自艾中抽离,取出一千块钱揣在兜里,找了家便宜的小宾馆,暂且住下。 …… 放暑假的陶芳雨打包了一盒烧烤去找米盼盼,她是s市人,家和米盼盼住的地方不远。 “小乐乐,看看阿姨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陶芳雨拿着一根香喷喷的烤玉米献宝。 米乐乐笑得见牙不见缝。 逗了会儿孩子,让他抱着玉米自己啃,陶芳雨问米乐乐,回家情况。 米盼盼和以前所有的朋友都断了联系,唯独只剩下陶芳雨一个,什么话都不瞒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说着眼睛又湿了。 陶芳雨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父女俩哪有隔夜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早晚有一天叔叔原谅你的。” 米盼盼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我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你不知道他多凶,一点余地都没留。” “他就是气头上没过去。”陶芳雨安慰:“咱们乐乐这么可爱,你多带他回去几次,尤其是乐乐会叫人之后,就让他抱着你爸的腿喊外公,我就不信他不投降。” 米盼盼不禁想了想那个画面,破涕为笑。 一看她笑了,陶芳雨便也笑了,摸了摸米乐乐的脸:“小可爱,就靠你降服你外公了。” 抱着玉米的米乐乐咧嘴一笑。 “嘿你还笑,你听懂了是不是,你个小人精。”陶芳雨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