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向驿丞讨了一个会官话的驿卒权充翻译来审案。楣州的治所就在楣县,袁樵是新任的楣县令,上任县令已经走了,现在这一片就他最大。不去县衙而在驿馆里审案,只要他乐意,这会儿也没个御史来参他。参他,他也有话说。 将犯人一押,袁府的健仆权充衙役,驿卒做翻译,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剪道行凶?从实招来!” 两个劫匪用力往驿卒身上看了看,认出他的服色,心道:这上面坐的这个小孩子大概也是个官儿。 “小孩子”袁樵沉着脸,道:“先打二十棍!” 自认是个斯文人的“小孩子”在“崔老虎”手下厮混,难免染上了一点习气。 “#%@#~!!!”劫匪喊了句袁樵不懂的话,从驿卒的表情来看,大概是骂人的。 袁樵一点也不客气地说:“打!” 二十棍打完,劫匪与驿卒你来我往了好几句话,驿卒躬身回道:“官人,他们说并不是有意冲撞您的,自认倒霉,您……有事儿冲他来。” 袁樵想了想,问道:“我要是将他们装在笼子里活吊在城门上,有人愿意指认吗?” 大概是因为他比较凶残,劫匪终于愿意招了。 经由驿卒美化之后,袁樵了解了部分情况—— 楣州在流放地里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它毕竟是一个收拾流人的地方。虽然归化做得好,毕竟新附不久,民风也淳朴也彪悍。众所周知的,流放犯一般都是重刑犯,而因为争权夺利失败被流放的犯官家眷其实只占流放犯比较小的一部分。更多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家伙,包括但不仅限于:谋反从犯不够砍头的、谋叛的家属、买卖害人毒药的、监守自盗的、杀人一家几口未遂的,以及贩卖人口的。 流放地,其实就是一个大点的监狱,或者说劳动改造的场所。凡流人,按照规定,大部分是需要劳作的——梁玉这样的例外,如果按照法律来讲,单独的妇人是不应该流放的。她是个凶杀、政治双料犯,最后才判了个流放。流放地又多偏僻,各种因素放在一起,使这些地方的许多事情更加赤裸裸,无论好坏都很直接。 这两位倒霉劫匪是本地人,他们的头子却是一个流人。这个流人正是犯了略卖人口的罪过,不够砍头,他又使了些钱打点,就给放到楣州来了。原本路上想逃回家的,半路上听说老家去了个清官,他又跑回楣州来了。依旧重操旧业,干的还是略卖人口的勾当。 略卖人口与拐卖人口还有些许的不同,拐卖重在拐,略卖很多的时候还会抢。今天明显是抢的时候低估了对方逃跑的能力,一时失手,便跟在后面追了过来。 袁樵皱眉道:“问他们,为何如此嚣张?” 驿卒依言问了。 劫匪很吃惊,回了一串话。驿卒艰难地翻译:“他们说,他们已经很收敛了,收到了州府放出来的话,说是有一个贵人要过来,大家都收敛些。他们‘虎爷’……” “什么人?” 驿卒低声道:“就是那个贼流人,名字里带个‘虎’字,自己就不知道自己的骨头有几两重了,这群贱骨头也跟着叫……” 袁樵看了他一眼,驿卒马上转到了正题:“他们的缺德头子说,这等贵人既然在这里呆不久,且忍忍,免得招了朝廷的眼。可是这些人也不能不吃饭,不如趁她还没来,先干几笔大的,备足了粮才好过荒年呐。算算日子,贵人快到了,干完最后一票就歇一阵儿,安生过个年……” 说着,驿卒都同情起这位缺德头子来了,最后一票折到正主手里了。 袁樵心里隐怒,他是本地主官,楣县作为一个接收流放犯的地方,县令的职责之一便是管理这些流人。他原本对流人还有一丝同情之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犯了罪的,有些完全是被不懂事的亲人牵连的,将这些人教化得好,也是一份功德。 路上就遇到一个凶犯! 袁樵又问:“流人里还有这样的人吗?” 驿卒翻译了回来说:“不多,不多,就两三个……” “两三个?”袁樵气笑了,同时一阵后怕,要是让叔玉孤身过来,可怎么是好呢? 驿卒又翻译了一下:“是,这个张阿虎是略卖人口的,还有一个叫魏正的,霸占流人土地,另一个是毕喜,纠结一群无赖单做打手——今天追捕逃奴的人里,有张阿虎向他借的人手。就这些了。” “就这些。”袁樵淡淡地重复了一句。 驿卒低声道:“这些就足够啦,再多,这里也养不出来了。” 【你们还想养多少?】袁樵面沉如水:“官府就不管吗?” “倒是想管来,”这个驿卒自己就能回答了,“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