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下边是两幅红色帘子,掀开帘子往里一看,大概也就十来平的位置,吧台就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头挨挨挤挤弄出了七八个座位,其中一半是吧台座。 两人进门的时候,居酒屋里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一位看起来精神颇为健硕的银发老店长站在吧台后边,自他们一进来就笑容满面,神气十足地向他们打招呼。 俞适野和温别玉在吧台前坐下了,吧台的角落排列着些小泥人,小泥人上头的墙壁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福字结,十分具有中国特色。 他们对老店长回以礼貌的笑容,拿起菜单勾了几道菜,顺便用英语向店长问路。 店长听了,没用英语或者日语,反而说起了中文:“你们是从中国来的吗?” 自老店长嘴里说出的中文,发音标准,字正腔圆,俞适野微带惊讶,换回了中文:“您是中国人?” “哎呀妈啊!”一声全国人民都懂的方言从老店长嘴里爆出,“可算见着老铁了,我是东北人!” 两人被震住了。 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 虽然老店长之前不认识俞适野和温别玉,他们也并非老店长的“老铁”,但在异国他乡中碰到说同一种语言,曾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依然能够感觉自己收到了个礼物盒,里头装着惊喜和快乐。 来自东北的老店长是个自来熟的人,还没两句话的功夫,俞适野和温别玉就知道了老店长的事情,这位老人今年六十六岁,他在二十六岁那年来到日本,在这里结婚生子,如今已经呆了足足四十年了,现在连孩子都已经结了婚,生了娃,在东京安家落户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店长不再站在吧台后边了。 他将俞适野和温别玉刚才点的小菜整治出来,而后手端小菜,脚踢啤酒箱,蹬儿蹬儿地坐到俞适野和温别玉的旁边,动作灵敏得一点都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现在,他已经完全把控了聊天的主导权,在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事情之后,话题一转,转到俞适野两人身上,并三下五除二把两人来这里干什么给问出来了。 老头一合计,站起身,自吧台上方一个平行前探,把身体探入吧台里头,摸出了纸笔。 “我给你们规划一条旅游的路线吧!” 两人有点意外,赶紧说:“不用了,太麻烦您了。” “这有个啥子哦!不就写写画画吗,甭客气,要不是儿子明天要回来,我巴不得亲自带你们在这个城市里跑上一圈。” 这时,店里的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 写到一半的吕光远向两人道了个歉,笑呵呵说:“可能我家小孩儿,打电话来和我说明天要回来的事情,我先去接个电话。” 他说着,再回到吧台之后,接起了电话。 “喂——” 俞适野好不容易从机关枪一样的东北话中挣脱出来,正吃点小菜缓上口气,手肘就被温别玉碰了一下,他略带疑惑地看过去,看见坐在旁边的人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俞适野再转眼一看。 好家伙,站在电话前的吕光远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本来很乐呵的人不乐呵了,他的脸越拉越长,越变越凶,连脸颊上横生的皱纹都耷拉下来,看着就像是垂着两腮的斗牛犬。 蓦地,他大吼一声。 “个瘪犊子又不回来!” “加班,加班,嘎哈呢,你除了加班没别的事儿做了是吧?哪怕说带你媳妇带我孙女出去玩儿也好呢!” 电话那边大概说了点什么,吕光远又是一声震天吼。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