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改变了我的人生。”魔箭手利蒂希娅说,“而我的老师也埋在这里。” “我从未见过她,但我最好的朋友几乎迷信她。”德鲁伊阿尔弗雷德忧伤地笑了笑,“要是亚特兰特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跟女王陛下出现在一个墓碑上,她一定很高兴。” 亚马逊的战士们在此下葬,二十多年以来,这一支少数民族慢慢分散在埃瑞安的其他族群当中,却没有泯灭,反而扩张了似的。葬礼上来了许许多多的人,这里有亚马逊人的丈夫,亚马逊人的妻子,亚马逊人的学生,亚马逊人的朋友与战友。他们中许多人还带着伤,拄着拐杖的士兵排在人群之中,慢慢走到墓边,为所爱之人放下一朵花。 这拒绝他人帮助的士兵吃力地站起来,他抬起头,看到雨点落下。 下雨了。 细密的雨影很快充斥了视野,由稀疏到紧密,天地间好似变成了一个信号不好的屏幕,处处都是雪花点。这很奇怪,参加葬礼的人们困惑地抬起头来,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们不是唯一遇见这场雨的成员,在同一时间,整个主物质位面的生灵都看见了雨,无论天空中是否有云,无论他们身在何方,在室外还是室内。 雨丝飘落下来,有人伸出手,雨丝从掌心穿透,手掌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柔和暖意。无论是人体还是房屋,什么都没法阻挡雨丝下落,他们看见雨,衣衫却未被淋湿。地面如此干燥,仿佛这场穿透一切的雨只是幻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的确有某些事发生了。 回落了好几天的魔力环境测量表中,指针悄悄停下,微不可查地向另一个方向移动。法师塔内,凝固多日的魔法之花舒展开第一片花瓣。萎靡不振的施法者慢慢精神起来,仿佛昏昏欲睡的课堂上打开一扇窗,清新空气捋顺了乱成一团的脑筋。职业者的伤口开始加速愈合,没有加速多少,不是得到了治疗法术,而是自身的体质悄然增强。 与之前的魔力浪潮不一样,这一次的涨潮无比温和,无比自然,像春雨那样润物细无声。当人们注意着这场雨,困惑于它的起因,他们很难察觉正在发生的事情。 需要时间。 要过上好些时日,魔法之花才会在护罩中怒放。淡紫色的妖精灯盏将会偷偷摸摸地在每一个孢子落地的地方生长,从埃瑞安的极南到极北,穿越广阔的大陆与海洋,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一样。那些人烟罕至的地方,各式各样的魔法生物将渐渐显露出踪迹,残酷的衰退灭绝了许多族群,但也有许多族群在沉睡中等待,像等待着雨季的沙漠植物,当魔力浸润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他们将苏醒。 要过上很多年,精灵的果实才会成熟坠落。那些最努力最有天赋的职业者会发现透明天花板的消失,他们会为进入师长从未到达的层次兴奋还是紧张?大概都有,如同世上每个领域的开创者。总有一天,在距离塔斯马林最远的地方,法师也能随手点起光亮术。总有一天,职业者会像数百年前一样寻常。传奇不会再是传说,时隔数百年,埃瑞安的第一个传奇职业者会是谁呢? 再过许多许多年,在星界旅行的巨龙们,没准也会重新来到这片星域,惊奇地望向逃离的故乡吧。 埃瑞安的生灵将在不知不觉中重归魔力的怀抱,下一代出生的孩子会把之前的数百年当成一个恐怖故事,虽然可怕,却缺乏实感,难以想象。父母们会讲起这场惊天动地的深渊之战,这可真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战后的魔力复苏理所当然。苦战得胜当然应该得到奖励,每一个斩杀恶龙的故事最后,英雄都能得到爱情、荣誉、金钱与地位。 听上去合理就好,对于要考虑的事只在百年之内的大部分人来说,这的确就是美满的结局。 从报纸与收音机里听到战况的普罗大众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战场上的战士都不见得知道。连最专注的研究者们,恐怕也需要耗费很长时间,起码几十年,才有可能做出不确定的猜测。是啊,人们只能猜测,就像最聪明的深渊研究者也无法彻底理解深渊,就像当初自尽的预言者找不出拯救世界的方式,这是信息上的断层,是力量本质的天堑,凡人难以理解以世界为单位的剧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