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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自己的话负责,而要是伤害到了别人,那就是司法部门的事情了。

    “夜幕”落下两年后,不知是否该说意料之中,撒罗教成为了塔斯马林州最广泛的信仰。

    撒罗圣子塞缪尔在最初的兽人奴隶中传播了撒罗教,以光明与正义为中心的信仰开始只是一种理念结社,在后来才慢慢有了较为清晰的教派组织。撒罗教会在战争与战后都很活跃,救助伤员,超度亡者,安抚生者,劝解俘虏,填补了迷茫者空虚的精神世界,规模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寿命悠长又命途多舛的撒罗神教,在过去五百年中发生了几度变化。

    天界被隔绝前,它是善良守序的神圣教派,面向所有善良种族,嫉恶如仇,同时虔诚地信仰神明,一切以神明的旨意为基准;兽人战争前后,残存下的神教变成了光明教会,圣殿骑士变成了圣骑士,由叛神者组成的教会只为人类而战,否决神之名也否定所有异族;灭法战争期间,同为施法者的牧师和法师一个下场,带着神器逃离的幸存者们在帝国角落苟延残喘,怀着怨恨与不甘开始企图复古,形成了塞缪尔养母坚持的那种,比曾经的撒罗神教更严苛的奇怪产物……

    而如今的撒罗教,无疑不是塞缪尔的养母讲述的那一个。

    它念诵太阳神的神名,却让人们对心中的光明祷告。圣子声称神之爱遍及整个世间,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什么种族,只要发自内心地信仰,便能得到心灵的平静。有着黑暗族裔的血统也好,用着与光明正大无关的肮脏手段也好,心怀善念便总能得救。

    “如果真的撒罗看到他们在搞的事情,没准会气得一道雷劈下来吧。”维克多幸灾乐祸地说。

    因为此等理由,他对撒罗圣子提交的申请全都相当热心,甚至怂恿塔砂立一个撒罗神像。“我可是亲眼见过撒罗的啊!”他兴致勃勃地说,“我想想,嗯,要黑头发,红眼睛,蒜头鼻,麻子脸,一大把肮脏的胡须和鼻毛混合在一起……”

    塔砂对这等幼稚行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撒罗的圣子,如今的撒罗教宗塞缪尔,并不要求立一个塑像。

    “不应当膜拜偶像,神灵在我们心中。”他这样说,也谢绝了信徒花钱请神像的要求,“只要你们虔诚祈祷,回馈世人,那便胜过参拜神像百遍。”

    曾经生嫩的年轻人已经三十多岁,看上去温柔而稳重,与那身撒罗礼服更加相衬,适合被画进宣传单里到处分发——事实上撒罗教就是这么干的。“神爱世人”,几个大字搭配着阳光下身着礼服的教宗,金发碧眼的温柔圣徒对着画面前的人张开双手,带着悲悯的微笑,这套宣传单时常一印出来就分发到脱销。它名列“十大不会让主妇随手扔掉的广告单”第一名,即便你不信教,留着宣传单也没什么不好嘛。

    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把宣传画贴在准妈妈的门背后,坚信在撒罗神的保佑下,多看教宗几眼能生出长相俊秀,咳,是品德高尚的孩子,也不知是出于哪门子原理。

    塞缪尔在各族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的女性中有着惊人的人气,他已经从过去的搞笑吉祥物变成了……塔砂觉得比起高高在上的教宗,这位依然过于年轻美貌的年轻人可能更接近偶像一点——为了拯救心爱的撒罗教,一名年轻的牧师站了出来,决定成为偶像……听上去很合理嘛。

    当然,塞缪尔并非徒有其表。

    他曾去黑暗的墓园为战士们守灵,也曾去过人来人往的沙龙,在质疑和嘲笑中传教。他去战俘营中劝说那些拒绝合作的人,战俘往他脸上吐唾沫,塞缪尔神情平和地擦掉。

    “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叛徒!”战俘骂道。

    “我曾经心存迷茫,却不曾诉说谎言。”塞缪尔说。

    “是吗?是你的神让你背叛人类?”对方冷笑道。

    “神平等地爱着每一个灵魂,包括人与非人,不存在什么背叛。”圣子回答。

    “你在说那些天界生物吗?”这个曾经的军官显然知道更多,闻言冷笑连连,“我们当初将天界驱逐,你的前辈也参与了这等渎神的举动。能被赶走的神有多全知全能?据说神的反噬很快弄死了一大群圣职者,一个能杀掉这么多圣职者的神,能多爱世人?”

    “那他便不是神。”塞缪尔笑道。

    战俘为这不合常理的回答愣住了,他本以准备好的精彩辩驳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呆在原地,没法继续慷慨陈词。

    “我们的撒罗神全知全能,他爱着埃瑞安的每一个灵魂。”塞缪尔温和而坚定地回答,“如果天上的‘撒罗’既不全知全能,又不广泛地爱着世界,那他就只是个盗用了撒罗之名的强者,并不是神。”

    这个曾经让塞缪尔痛苦、让塞缪尔信仰动摇、让塞缪尔绝望哭泣的问题,如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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