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沙哑骇人,医生心脏狂跳,冲着她点了点头,“好!” 说完,转身把门关上。 李盼娣回头,花婶擦过她,扑向门,狠狠拍了又拍,“医生,医生,不行,要救孩子,那是我大孙子。” 李盼娣走过来把她揪住往后面拽。手肘抵着她的下颚,花婶后背紧贴着墙面,冲着李盼娣一阵踢打,嘴里咒骂不停,“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杀我孙子。那是我孙子。刘春芳是我花八十块钱娶回来的儿媳妇,是我家的。跟你没有关系。” 李盼娣没有说话,在她心里,在春芳姐心里,她这个妹妹比花婶比张德强都来得重要。谁都可以抛弃春芳姐,只有她不行。 其他工人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敢上前。 李盼娣从怀里掏聘个新做的小虎鞋,这是她到裁缝店专门请人做的,花了她五块钱,现在却用不到了。她眨了眨眼,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地上,把小虎鞋塞到花婶的嘴里,双手反剪住她,声音冷得发寒,“我警告你,不许再乱喊乱叫。我可不是你儿子,不懂得孝顺怎么写。” 花婶又急又气,嘴里呜咽着不停,只是她年纪到底大了,折腾十来分钟无法动弹后,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李盼娣却没有心软,蹲在旁边,浑身戒备盯着她。 时间过得很漫长,漫长到服装厂的工人已经把张德强叫过来了。紧随其后还有许同林和周大妮。 许同林和张德强是工人通知,周大妮纯粹就是在城北医院门口碰上的。 见两人慌慌张张往这边走,她好奇心过胜,也跟了过来。 亲儿子出现,花婶原本死寂如老井的眼睛重新被点亮,她挣扎着,冲着张德强呜咽。 张德强拿掉塞在亲妈嘴里的小虎鞋,李盼娣松了手,手撑墙面站了起来。 花婶让张德强拍门,“儿子,快点拍门,你儿子要没了。快点啊。” 张德强心中一跳,工人通知他的时候,告诉过他,他媳妇摔倒在地,孩子应该会早产。 “医生不想救他,你快点拍门啊,你拍门,让他救你儿子。” 母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张德强心里酸涩,顺着她的意拍了两下。 产房门被打开,花婶喜极而泣,刚想张嘴,医生冲着两人笑道,“病人平安无事。你们放心吧。” 花婶气得差点站不稳,冲着医生破口大骂,“谁管她死活。我要孙子,是你杀了我孙子。我跟你拼命!” 她脸皮紧绷,眼神凶狠,那双布满青筋的手掐上医生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吼着,“我要杀了你!” 张德强吓了一跳。其他人也上前帮忙。抠手,呼救,晓之以理,才终于让花婶松了手。 医生扶着墙猛咳好几声,脸皮涨成猪肝色,手指花婶,“我要告你蓄意伤人。” 张德强忙上前说好话,“医生,我妈也是情绪太过激动,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任谁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对加害者都不会有好脸色,医生胸腔充满了怒气,像一顺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是你们亲自签的字,孩子大人只能保一个,是你们要保大人,现在孩子没了,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张德强如遭雷击。什么?孩子大人只能保一个? 医生指着李盼娣,“是她亲自签的字。” 张德强看向神色漠然的李盼娣,她额头上有一层鲜血擦过,眼睛无悲无喜,就这么直直望着他。 张德强不知道自己会做何选择,但是这也许就是天意。刚好让李盼娣替他作了选择。 张德强收回视线,安抚痛失孙子的母亲,“妈,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花婶双手捂脸哭个不停。 许同林心中慌乱,小心翼翼地碰了下正在发呆的李盼娣,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