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只余一拇指长了。 封尧不自觉皱起眉头,他盯着台下看了几息,忽的轻笑着对秦野说:“秦画师,怕是有人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秦野将目光从小姑娘身上撕开,扫了眼全场,薄唇间就凝起了冰霜:“我说过的,从没有人能欺负了我嫂……我家媃媃还能全须全尾。” 话罢,在封尧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朝台下隐在人群中的管三点了点头。 管三心领神会,转头挤出去,就同贺文章一块到了角落里安排去了。 封尧将这幕尽收眼底,他眼底溢出笑意:“姜小美人也是我繁花楼的当红美人,我这个做东家的,自然也不会看着她被人欺负。” 说着,封尧侧头对身后的管事吩咐了几句,那管事眼神一厉,接连点头,片刻就下了高台,混入人群里头不见了。 姜媃全然不知这些弯弯道道,她全部心神都在手中的峨眉刺上。 素白的绢布屏风,已经刺了有大半了,只剩下一小部分还没刺完。 小姑娘鬓角已经生出了细密的热汗,挥舞峨眉刺的双臂隐隐泛酸,但她不仅不停歇,反而眼神越发晶亮,挥动的动作越来越快。 只见她双臂伸展,整个人一个旋转,竟是借着屏风柱子,翻身一跃而起,单脚踩在柱顶上,整个人宛如一颗被安放在高处的明珠。 琴声放缓,进入深秋的静谧,鸟声也缓了,仿佛倦鸟入林,都安静了。 此时唯有袅袅香烟无穷无尽,仿佛从暮色之中蔓延出的薄雾,层层叠峦,笼罩住绢布屏风,笼罩住屏风柱顶的小姑娘。 一应都逐渐静了下来,让底下看着的人不自觉放缓了呼吸,仿佛惊扰到安寝的小姑娘。 与此同时,对面高台上,息念念那边依旧咿咿呀呀地吹拉弹奏着,不疾不徐,听得久了,竟是让人有些想要瞌睡。 然而,与此不同的是,台下的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晃眼看过去,居然比姜媃这边的多出一倍有余。 这等的不同寻常,很是耐人寻味了。 等香炉里的线香只剩下两寸的时候,姜媃动了。 霎时,琴声陡然一变,变得凌厉和锋锐起来,便是鸟鸣也多了积分凄厉和尖啸。 姜媃猛地跃下来,手中峨眉刺接连刺出,以无比快的速度完成收尾。 最后一刺抽出,线香燃尽熄灭。 姜媃弯起眸子,翘起嘴角,看着这一整幅的绢布屏风,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幅绢布屏风,以峨眉刺刺出的四季图纹,映着后面蔓延过来的袅袅青烟,甚是有一种仙境之感。 “时辰到!”有司又敲了下锣鼓,大声喊道。 两方高台上同时歇音,息念念收了翠玉长箫,傲然又睥睨地看过来。 姜媃双臂发软,曲琴瑟过来,暗中扶了她一把。 两人看向台下,姜媃忽的一愣。 她这边的人数和息念念那边的形成鲜明对比,人数少太多,明显应当是输了。 成魏紫宽袖一扶箜篌,自得地轻笑了声:“呵,认输吧。” 息念念也是一脸笑意:“姜媃,你输了,愿赌服输,你该如何做?” 白栖梧从绢布后头走出来,乍一见这人数,当即脸色大变。 “阿媃,咱们……”她双唇抖动,甚觉对不起姜媃。 毕竟,四人里头,她其实并不擅长其他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