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居高临下端详对方面容: “寒山住不惯,就来天湖大境找我。” 少年不卑不亢:“境主厚爱,不敢领受。” 胡肆身披松垮的素白外袍,里衣却是靡艳的深红色,行止间露出雪白赤足。像一朵夜放的红莲,轻浮又尊贵。 居然敢在寒山面前拐人。流岚峰主冷声道:“找你作甚?改修‘风月道’吗?” 胡肆认真答道:“如果他愿意,当然可以。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众妙法门,剑有剑的长处,风月有风月的用处。” 后辈弟子还在,掌门真人着实不愿他们继续这种话题,带头行礼告辞:“此番,多谢境主了。” 胡肆漫不经心地摆手:“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春水、秋光,来替我送送贵客。” 帐幔后,两位婀娜美人娇声答应。 各峰主仿佛同时想起什么糟糕记忆,脸色霎白。 掌门连声道:“不必、不必了!停云,我们走。” 寒山众强者仓促告辞,像一群败走青楼的老学究、土包子。 离开云船,五柄飞剑划过天际,道道遁光风驰电掣,向寒山主峰掠去。 “胡肆这些年,越来越放纵了!” 掌门见微真人叹息道。 紫烟峰主感触颇深:“见他一面,短寿十岁。真比斗法还累。” 岳阙峰主:“我想不通,霁霄怎么能忍受他?” 霁霄想,师兄在我面前,总会收敛稍许,怕我伤到他的美人们。 霁霄从头到尾一言未发,让他坐他便坐,让他走他就走。任谁看来,他都是规矩、知礼的外门小弟子。 胡肆没有对他起疑,那句‘师弟’不是诈他,而是在诈寒山。话音落下时,倘若寒山众峰主任何一位反应不对,胡肆便知霁霄未死。 因为霁霄如果活着,肯定会向宗门秘密传递消息——修行界所有大人物都这般认为,包括霁霄的师兄。 …… 寒山众人离去后,朱红宝船穿过云海,徐徐南归。 胡肆扔开见客的外袍,身着深红里衣倚在榻边,两位美人为他斟酒。 他温柔地问:“春水,怎么心不在焉?” 娇柔如春水的蓝裙女子听他垂问,花容泛红:“寒山大费周折请您来,只为见那少年一面?妾身愚钝,不懂。” 胡肆转头笑问:“秋光,你觉得呢?” 名作秋光的碧裙女子,显然更大胆活波:“咱们的云船从南海上空飞来北地,这么大动静。不出半日,整片大陆都会知道——寒山请境主为一人起卦,那人是先天剑体的天才。寒山想为‘霁霄继承者’扬名,哪有比这更简单、更有效的办法?” 春水蹙起细细的眉头:“‘避雪’二字,又是何意?” 秋光得意道:“寒山哪里没雪?那长春峰阵法,乃境主亲自设计,除了咱们天湖大境的云阵,就数它耗费境主最多心血。‘逆转天时,万古长春’,多么伟大的造物!以后若弃置不用,岂不可惜?境主,妾身说的对吗?” 胡肆但笑不语。 “师弟,你这一去……” 他举起酒盏,似要敬天,却说出一句无数市井妇人,最朴实的怨言: “留下你孤苦遗孀,可怎么过啊?” …… 孟雪里确实不想过了。 他站在演剑坪西侧的寒潭边,身前是一众腰间佩剑、眼神冷漠的内门弟子,以昨天那四人为首。 身后是一群论法堂外门弟子,有人茫然无措,有人神色紧张。 冰蓝色长空下,薄雪纷飞。 天光将亮未亮,晓风残月,寒潭积雪。 孟雪里抱着小手炉,叹气道: “我不肯按你们说的做,因为这个剑阵,本来就是错的。” 第19章 君子借剑 十年不晚 “孟长老,也懂剑阵?”对面为首的长脸修士问道。 卯时,孟雪里来到演剑坪西侧,等过一盏茶,对方带着到许多内门弟子到了。原本只是孟雪里参加剑阵演练,此时寒潭边却聚着百余人,望去黑压压一片,像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列阵对峙。 其实早在昨天,那四人从论法堂碰了一鼻子灰,与他们交好的内门弟子便已经听说消息,今早都来瞧热闹。 “你知道吗,周师兄、吴师兄他们接下差事,明年瀚海秘境保护那个孟雪里。” “周师兄确实倒霉。前天出关,晋升破障境,本来这次大比该一飞冲天,扬名立万,却被孟雪里害惨了……不过,明天卯时,周师兄打算借演阵之机,将那姓孟的整治一顿出气,咱们也去看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