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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这会儿已经不是东亚的人了。

    东亚的老孙为捧骆优,可谓不遗余力。回想近两年东亚的重大晚会,男主持中骆优独挑大梁,一众东亚花旦被安排陪衬他这一枚绿叶,这样的画面在卫视台几乎绝无仅有,幸而骆优确有大将之风,风头气场全都碾压那些胸大无脑的美女主持。东亚潜心包装,重金打造,五年时间捧出这么个形象台风无一不佳的骆主播,才敢调整《非常人生》的播出时间段,正面叫板《明珠连线》。之前还不忘刻意发酵“群演事件”,借打压刑鸣打压明珠台。

    可惜,东亚台到底比不了明珠台财大气粗,老孙也到底比不了老狐狸城府深沉,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打压成竞争对手,连台柱子都被人撬走了。

    刑鸣明白,如果骆优不离开东亚,自己不离开《明珠连线》,他俩将会直面对抗,好比武林高手对决,你持最快的刀,我执最利的剑,冥冥之中,势必一战。

    想了想,又问虞仲夜:“那骆优呢?”

    虞仲夜低头看了刑鸣一眼:“你不如他。”

    这话若出自别人之口,尚能一笑置之,可说话的人偏偏是这只老狐狸。比起方才那声“镇得住台”更令人难受百倍,刑鸣拳头攥紧,指甲扎入掌心。他听见全身骨头都“咔咔”错位的声音,刚想据理一争,门铃适时响了。

    这么晚竟还有访客。可虞仲夜看似早就知道,淡淡对刑鸣说:“你回避一下。”

    第31章

    不速之客原来是林思泉。

    林思泉跨门而入,起初还只谈工作,谈去年斩获的金话筒奖、谈被骆优横刀夺爱的“新闻中国”,后来话题就偏了。他哭了。

    刑鸣当然羡慕过林思泉,所有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都羡慕过林思泉,但羡慕也没用,他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类人,音色太好,深沉,大气,有力,独具一种辨识度与仪式感,听闻林思泉平日里也极爱惜自己的嗓子,辛辣不碰,烟酒不沾,睡前要含梨片,天天还泡中药润嗓。

    这是观众心目中当仁不让的“国嗓”,但刑鸣发现,原来“国嗓”哭起来也不怎么好听。

    林思泉边哭边反复强调,我跟了您十年……

    虞仲夜的声音听来虽温和却不耐烦,也不怎么接林思泉的话茬,只敷衍地安慰着,好了,好了。

    刑鸣原本躲在二楼,听见林思泉的哭声忍不住自楼梯口探头出去,只一眼就令他心惊肉跳——他几乎认不出这位林主播了。

    仰着痩棱棱的一张脸,林思泉半跪在地上,能看见青青的胡茬刺破下颌。以往那点儒雅,那点周正,那点言笑晏晏的迷人风度,全都荡然无存。他仍然在哭,不是那种半含半露、特别招人怜惜的哭法,而是嘶声力竭,宛若深宫弃妇,毫无形象可言。

    一个男人怎么能哭成这样。刑鸣愈发瞧不上林思泉。

    也愈发瞧不起自己。

    虞仲夜的意思很明白,男人既为人夫,为人父,就得担起家庭重担,别的事情都能搁一搁。

    “虞总……我这人没大事业心,主持《新闻中国》还是十一点档对我来说没区别,这十年来我所有的事情都听你安排……”这个男人哭得泪水闪闪发光,鼻音浓重,“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有别的人了?”

    刑鸣看见,虞仲夜捏着林思泉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姿势与对待自己时如出一辙,他没有回答林思泉的问题,只说,好了,再哭下去嗓子就坏了。

    虞仲夜俯身向林思泉靠近,看似要吻他的唇,却在四唇相距毫厘时突然停下,朝刑鸣所在的楼梯口瞥去一眼。

    刑鸣因偷窥而心虚,慌张后退,大概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叮叮当当地发出声音。

    “不想躲就别躲着了。下来吧。”虞仲夜直起上身,扬起声音,瞧着表情冷淡,铁石心肠。

    刑鸣知道这话是虞台长对自己说的,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见林思泉。情敌相见,刺刀见红?可他们连情敌都算不上,不过都是合不拢腿的贱胚子,谁也不比谁高贵。

    刑鸣坐电梯下楼,从后门走了。

    吹了一路冷风,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冲进浴室。

    多借了一面镜子,总算看清楚虞仲夜留在背上的画。一匹马,不循传统国画技法的简劲笔墨,还糅杂了西画的慎密线条,使得这匹马亦动亦静,格外昂藏英俊。

    前车覆,后车戒,林思泉这辆“前车”,唯唯诺诺,抽抽搭搭,凄凄惨惨,病病歪歪,确实敲响了他的警钟。刑鸣久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颈上有伤,背上有画,他必须治好伤,也必须洗掉画,他得抹除虞仲夜留在身上的所有印记。

    刑鸣将水龙头拧到底,当头浇下最冷的水,又用肥皂毛巾狠命地搓,然而皮肤都快搓蜕一层,还是洗不掉,大概那老狐狸又是故意,根本没用一般的颜料。

    折腾了一个小时才走出浴室,视线突然泛花,走路也打起飘来。刑鸣找出体温计,用酒精棉拭净,塞在舌头下面。五分钟后,看见体温计显示将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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