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堂课,楚眠都避免跟台上老师对视。低头写完题,他会稍微偏过脸看于燃,对方上下嘴唇紧紧抿着,周围一圈皮肤都绷得发白。 从情绪上来判断……应该是在憋笑。 楚眠身体悄悄往外移了几厘米,让两人肩膀分开,可是没过多久,于燃又不知不觉贴上来了。 楚眠假装转身咳嗽,遮住上扬的唇角,努力稳定住了情绪。 高二年级今天下发了学农通知,和去年军训时间一样,安排在国庆结束后的五天。于燃以为到时候要干农活,比如锄地插秧、割草喂猪,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只是去基地参观标本。 “楚眠,那你这次不用见习了吧?”于燃问完,忽然欣喜地看着他,“哎?你这学期好像睡得比去年少了。” 楚眠点头,然后听见于燃思考着说:“等到高三肯定就能康复的。” 楚眠没有表示,自己最近的确看起来像病情好转,实际上是因为医生把他的常用药换成了莫达非尼而已,这是目前国际上最能有效控制发作性睡病的药物。倘若停止服用,白天照样会昏睡不醒。 尽管睡病没有真正被治愈,但楚眠已经不会为此黯然神伤了,身体康复与否,都改变不了他对自己未来的决定。更何况周围还有很多理解、关心自己的老师同学,这让他几乎忽略了睡病带来的负面影响。 尤其……于燃还在身边照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去拔牙?”楚眠问,“都消炎了吧,别再拖下去了,智齿隐患很多。” 一提到这件事于燃就消沉,愁苦地“哎呀”半天,抗拒解决。 楚眠果断替他决定:“就四号吧,拔完牙还能有几天时间消肿。我陪你去,到时候我们再顺便买点学农的东西。” 于燃勉强答应了,捂着胸口倒计时,算出还剩多少天到“楚小眠”的死期。 于燃回家找李桂蓉要了拔牙的费用,好几张粉红钞票塞进口袋时,正好被于烬看见了,惊讶以为那是零花钱。 “哥!”于烬摸他鼓囊囊的口袋,“你谈恋爱要花这么多钱?难道不是全都让楚眠哥哥付款吗?” “躲开!”于燃指着他,露出威胁似的表情,“警告你,别再跟我妖言惑众。” “我不就惑了你一个人。哥,你拿这么多钱干嘛呀?该不会是去开……”于烬十分夸张地瞪大眼睛,那个“房”字挂在嘴边快要吐出来。 于燃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告诉他:“我要去摘除我的祸根。” 于烬震惊地双臂抱头,倒吸一口凉气。 “哥,你冷静啊!别这么想不开!”于烬十指颤抖,连忙上前抓住于燃,苦口婆心地劝阻他,“就算你现在是基佬,以后也可能又喜欢女生啊,干嘛对自己赶尽杀绝呢!切掉了应该再也长不出来了吧,撸都不能撸了!” 于燃送了他一个字正腔圆的“滚”字,说:“老子去拔牙。” 于烬变了脸色,放开手,“呸,神经病,说得就跟你要去断子绝孙一样。” “差不多。”于燃深呼吸,喜忧参半。 面对楚眠时,“鬼胎”经常暴躁地踢他心脏,令他寝食难安,怕这孽种长成大患,害他堕落。但好歹这个来自地狱的孩子在他心里生长了一阵子了,马上要流掉,为人父母总归有点舍不得。 毕竟……那可是自己对楚眠的结晶。 于燃掐算着日子,耐心等待,终于到了拔智齿的那天。 他早饭吃饱,穿着一套新买的运动服去见楚眠,两人打车前往口腔医院。楚眠提前替他预约了医生,无需排队,进科室直接就诊。 于燃意外医院效率这么高,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徘徊门外不肯进去。 “我小学有一次拔过三颗,拔之前我妈说给我买玩具车,结果拔完她就不买了。”为了缓解紧张,于燃不停地说话。他记得以前拔牙的痛苦,面部神经好像都被牵扯着,疼得他根本忍不住眼泪。 “你早晚都要拔的,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