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昭惠公主乱政,前车可鉴。 以至于这个作为天子的父亲,亲手剥夺了他最心爱的女儿一争天下的全部可能。 她这一生,盛衰荣宠,都由她的父亲亲手给予,他予她一切的盛名与热烈,他予她最广阔的战场与自由,他予她所有的悉心与关怀,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要选择做一个天子。 赵绪面目间瞧不出什么神情,却是道了一声,“卫衡将它藏起来,是害怕皇姐伤心。” 光线晦暗,只听得赵缨低声说道,“他谁也没有选。” 沈羡低声应道,“遗诏中还裹了这封信。” 那是一张薄薄的宣纸,叠作了整齐的模样,上头的字迹清醒而从容,应当是先帝写于更久的从前。 孤有儿女者众,一子年少而有韬略,一子年少而破天下勇,得二子如此,何其有幸也! “何其有幸也。”赵缨低声念道。 赵绪亦是淡淡念道,“何其有幸也。” 他与他皆是先帝的骄傲。 即便三年前身处那样一场谋逆,他也不曾怪过他,仍要卫衡带出这样一封绝笔。 惜哉,生为天家子。 “沈姑娘。”赵缨长身立在承明殿的光影之中,向着沈羡说道,“孤与与宣王还有些话要讲。” 沈羡瞧了一眼赵绪,见到他向她投来温和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她应了一声,替他们重新阖上了承明殿的大门,穿过一道回廊去了小南阁。 她想那些纠缠了他们姐弟三人整整三年的往事与猜测,到了今日,终于一一被揭开在他们的眼前,都不过是一个身为天子,又身为父亲的先帝,所有的骄傲与遗憾。 承明殿重新了恢复先前的安静,赵缨的目光落在赵绪的身上,见到他始终从容又沉稳,仿佛风雨不摧,霜雪难袭的模样,微微笑了起来。 “一柱香的时间要到了。” 赵绪点了点头,便听得赵缨缓缓要从他的身边走过,向着承明殿的大门而去,“走罢,一道去见一见大盛的朝官们。” “皇兄。” 赵绪开口叫住了他的脚步,平淡道,“外头的棺椁里头是一块天外奇石,上刻承天授命,还结了一道红缨。” “李镛会打开那封信,上头写了旭王赵绎发现这块天外奇石的经过。” “不日裴贞将到北方,灵川可无虞。” 赵缨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赵绪目光中都是平静,他瞧着高位之上的那副舆地图,“我前些时日帮了镇南王一个忙,与他约定,这几日日递往帝京的奏报,写的都是老王爷病重,南方危矣。” 他笑了笑,“过了今日,从前的二皇子缨便是真正承天授命的天子,朝堂再无人会说你一句乱臣贼子。北方既无虞,南方便要靠皇兄你自己了。” 赵缨背对着赵绪,缓缓昂起了头,他听着承明殿外头渐渐收声的雨势,“明日,孤会传一道旨意到南方,大盛天子将会御驾亲征。” “孤会放皇姐出宫。” 赵绪回过身,瞧了一眼外头渐收的雨势,平静地向赵缨点了点头,“保重。” 他向着外头徐徐而去,衣袖拂动间都是从容,那些金线晃动的微微光亮落在赵缨的眼中,令他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已来帝京,为何不争?” 赵绪脚步未停,不过淡淡回了一句,皇兄不知道是为何吗? 他说,做一个好皇帝罢,陛下。 承明殿的大门应声而开,不算高大的内侍匆匆而来,瞧见宣王赵绪从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