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营生来来往往,也不见来势汹汹的警察或是士兵,一切都如平时一样。 刺杀引起的骚乱已经平息,又或是根本没有蔓延到这里。 放松下来的夏绿蒂背靠在墙上,脸转向了窗边的特蕾兹。 她的高跟鞋沾上了污泥,但金属撘釦的光泽和皮革上的油光明显只会存在于昂贵的新鞋上。 夏绿蒂很中意自己淡胭脂色的裙子,但也偶尔会怀念这条裙子褪色之前的样子。特蕾兹的绿裙子脏了,破了,但也看起来比夏绿蒂的裙子要鲜艳亮丽得多。 「你为什么不回家?」夏绿蒂问道,伸手去摘特蕾兹头上的白棉布帽子。 特蕾兹缩了一下脖子,但没有避开夏绿蒂的手。 微微蜷曲的浅金色头发落到特蕾兹的脸旁、肩上。 「我不想嫁人。」特蕾兹答道。 「你不嫁人,要去哪里?」 「不知道。」 「那到修道院去。」 「我不想。」 「女孩子能去的地方可不多。」夏绿蒂把帽子戴回自己的头上,她觉得这顶寒酸的帽子实在和特蕾兹的脸不搭,「你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吗?」 「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罢了。」 「普通的侍女」 至少也是大户人家的侍女了。 没有挑明,夏绿蒂继续问道:「你是熙尚本地人?」 「嗯。你呢?」 「我不是。我是戡岩省人。」 「你也是离家出走?」 「算是吧。」 「你也是因为不想嫁人?」 「我确实不想嫁人。」夏绿蒂苦笑,「不过主要原因是,我不想饿死。」 「那你来了熙尚就没事了。王都熙尚不会有饿肚子的人。」 对话正进行到一半,夏绿蒂突然大步走向房门。 「你要去哪里?」 「在王都熙尚饿肚子的人要去找点儿吃的。」 「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头?最近外面很乱,你也要小心一点。」 柜檯之后,秃了大半个脑袋的老头儿俯身凑近夏绿蒂说道,眼神闪烁着向门外瞟。 「没事的,维登先生。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子罢了。」夏绿蒂掏出钱袋,取出两枚银光闪亮的钱币摆在柜檯上,「能帮我给那个女孩子找一套裙子吗?越快越好。」 维登先生立刻把硬币抓进手心,绕过柜檯走了出来,说道:「是得快些,不然六十苏尔就该不够了。」 「等等,先给我点麵包和喝的。」 「两个苏尔。」 「又贵了?」 「涨价由不得我。」从夏绿蒂手里接过两枚铜币,维登先生拿起其中一枚,将国王头像那一面朝向夏绿蒂,说道:「由他。」 说罢,维登先生收好硬币,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端出来一盘麵包和一把陶壶,交给夏绿蒂,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走出旅馆。 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外,空不出手的夏绿蒂用脚踢开门,开口道:「特蕾」 夏绿蒂站在门口,咽下了眼前少女的小半个名字,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特蕾兹侧身倚靠在床头,没有完全躺下。她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手垂在身侧。 窗外的阳光洒在特蕾兹光洁的脸颊上,良好的血气透出一丝红色。 如果在这脸颊上咬上一口,一定是酸甜生津的味道。 放慢脚步走到床边,夏绿蒂害怕吵醒了特蕾兹,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可不懂礼貌的风却肆无忌惮地吹进来,时不时拨动一下特蕾兹耳边的头发。 大概是天上的云也被风吹走了,洒在特蕾兹睡脸上的天光渐渐变亮。 然而,站在床边的夏绿蒂却有另一种与眾不同的感觉。 不是太阳照亮了特蕾兹的脸颊,而是特蕾兹的面容散发出光和热,点亮了太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