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一会儿,所谓“一会儿”,可直到结账他也没回来。 陆觐然走之前已经买完了单,这是否意味着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其实是赶不回来的?钟有时转念想想这样也好,不然有陆觐然在,她肯定得坐他的车走,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搪塞过去:“叔叔阿姨,不用麻烦你们送了……” 正想说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罗淼又拆她台:“我送她就行了,我顺路。” 陆崇锐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饭店门口,送完他们上车,罗淼插着裤兜朝路边走,钟有时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不料罗淼见她跟上来,就笑了:“我家就在这儿附近,正准备溜达回去,怎么?你要跟我回家?” “那你干嘛要对叔叔阿姨说顺路送我?”钟有时皱眉。 “我那不是帮你圆场嘛?你压根就不想坐他们的车走。” 钟有时心下一惊,眼一斜撇:“哪有?” 都不敢直视他了,还不是心虚?罗淼双臂一抬就横在了她两边肩头,这个角度他稍稍低头,她就被迫与他对视:“得了吧,你今儿一见到陆家人状态就不对,尤其是陆觐然。跟他闹变扭呢?” 钟有时可没想到这人观察如此入微——明明席上他一直插科打诨,都没正眼瞧过她几回。 “没有。” 还睁眼说瞎话?罗淼也不客气:“得了吧,就你们吃饭时候那状态……” 罗淼话音未落,钟有时稍一下蹲就从他双臂之下溜了出去。可不给他做心理医生的机会,施施然扬长去也,声音也随之越飘越远:“谁稀罕你送?我自己打车回去。” 罗淼手长脚长的,没一会儿工夫就跟了上去:“我这人有强迫症,你越不让我送,我就越想送。我看你今晚也没吃饱,我就再勉强陪你吃顿宵夜。”当然还有接下来的重点提醒,“你请客。” 如果不是罗淼的话里话外都如此欠揍,钟有时或许还会暗暗心惊一下他怎么会发现她一晚上都没吃什么。而当下的钟有时,刚下意识地回头想要嗤句“美得你!”就被他一臂勒住了脖子。 他勒得并不紧,但就是让钟有时死活挣不开。被他这么半强迫带到了路边,他一手拦车,另一手还不放开她。钟有时试图掰开他的手臂未果,只能嚷嚷:“你要勒死我啊?” “小点声行吗?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小姑娘长得不错,嗓门咋这么大?” 第一次? 跨年演唱会那次? 果然是宿敌,随便一句话都能扯出往日恩怨:“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还想问你呢,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咋就耳背了呢?” 这回罗淼没空搭理她了——他刚拦下辆车。 也终于舍得放开她了。 重获自由的钟有时刚要数落他几句,就见罗淼盯着前方某处,表情多少有点古怪。加上他突然的沉默,钟有时也不免扭头看去。 她知道罗淼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了—— 他拦下的不是出租,而是他俩都认识的车。 顺着罗淼此时此刻的目光看去,越过那道挡风玻璃,驾驶座上的陆觐然清明可见。 钟有时上了车,陆觐然的表情没有半点异样,甚至问她:“今儿还是回老秦家?” 或许只是这夜里寒气太重,才衬得当时她透过挡风玻璃所看见的那张脸,冷峻得不成样子。而如今车里有了暖气,一切都仿佛已回暖。钟有时狠狠心,语气便斩钉截铁起来:“对。” 他也就没说什么,送她回老秦住处,间或着车载音乐的声音,偶尔问两句:“晚上吃得好么?” “很好。”想了想,又说,“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吃海鲜。” 这话其实是在赌气,而她早已饿得半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