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话,说是丰县黄石镇子上有个柳家,家财丰厚,只可惜那柳老爷迄今只得一长女一尚未走路的幼弟……柳老爷年岁不小,近日也颇感身子乏力,恐他百年之后,儿子尚小无法支撑家中之财,故拖着媒人,原用半副家当作陪嫁,要为其长女寻一户人家……” 孙玉兰静静听完,抓住重点之后,言语中带着几不可察的讥讽,道:“阿娘之意,是意欲让阿弟迎娶此女!?” “正是此意!正是此意。”孙太太一听,连忙点头如捣蒜道:“你阿爹使人去查过,那半副家当,够我们家上上下下躺着吃三代都无妨!” 正常吃喝确实没问题!可若是赌呢!? 孙玉兰冷下脸道:“阿爹是否欠了赌债?”不然不会有人‘投其所好’,更不可能从京城跑到要三两天路程的丰县去打听。 提及这个,孙太太更是尴尬,但她想着自己怎么也是为娘的,女儿定然是有辙的。嫁到了显赫夫家的女子帮衬娘家人也是应当应份的。何况闺女是嫁进了皇家。这么许多年来,皇家也对孙家颇有看顾,更别说,那些旁人,但凡凑上来巴结的,也多是因为她有个即将做皇太孙后妃的女儿。 孙太太坐端正了,看向孙玉兰的目光,更是坚定是威严,蹙眉道:“你阿爹苦了半辈子,也就那么点喜好。何况,他也是心眼子纯善,才会被人所设局。” 孙玉兰越听越是心中大怒! 她也蹙眉回道:“皇爷三令五申禁赌,你们……你们屡教不改,如今大言不惭,可有想过我的处境?” “我也实话告诉你,那柳家的姑娘要迎娶的人家诸多。”孙太太见女儿忤逆,不由也是怒意上涌,她站了起来,板着脸恼道:“你也最好快些寻人,替你阿弟把这事给板上钉钉了,不然你阿爹的赌债还不了,差事保不住,没脸的可不止是我们!哼!”说完,就抬脚转身利落的走了。 只留下孙玉兰黑着一张脸,胸脯急速起伏。 良久,她着实没忍住,扒在被褥上死命着压抑着声音,但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往外流。 锦绣站在外间。她是知晓自家姑娘的脾性。这般狼狈模样,是不愿意有人瞧见的。 故尔,她候了许久,直到屋子里没有响声了,这才不声不响的,打了盘热水进得内室。 孙玉兰已经自己略为收拾过了,若不是眼眶发红略略显肿,丝毫看不出她有何不妥。 锦绣不敢多瞧,她瞄了一眼后,就默默拧干了帕子给孙玉兰。 又过了良久,屋外日头落下,已近渐黑。 沉默了许久的孙玉兰突然轻声呢喃道:“若不为后,那至少要有子嗣……若这两样皆无,那便只能祈求太孙长寿了……” 锦绣浑身一僵。 她自小被选进宫里,如今年方十六,这十来年里,宫里几次人命清洗都是经历过的。 尤其是当年皇祖爷驾崩……哭声震天……但凡无子的妃嫔……进了那个泰和殿偏殿,就再也没出来过…… 后来听闻宫人说,那些女子都不是哭皇祖爷,而是哭自己…… 殉葬…… 这两个字,也是那个时候才让人切身体会到彻骨的恐惧! “我还是要靠我自个儿……”感觉到锦绣的颤抖,恢复了平静的孙玉兰深深一叹,带着些苦涩道:“都靠不住!……既然靠不住,便不能让他们成为我的拖累……” 这是终究要插手了。 锦绣垂目,咬了咬唇,道:“姑娘也莫要伤怀了!这宫里自定下民间良家女进宫,就是想着娘家势微无见识……太太家里……只要不谋逆……皇爷晓得了、皇太孙晓得……只会越发心疼姑娘的!” 孙玉兰默了默,像是在细思。 又过了一会,她微微一笑,望向锦绣道:“你说的对!果然旁观着清!那我娘家之事,不但要去理会……还得让太子妃娘娘首肯我去理会……” ---------- 孙玉兰挑了一天日子。至太子妃张氏处,将孙家的事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 “说起来,也是我们孙家祖坟上冒了青烟……要不然怎生就那样的巧遇到了彭城夫人……这才有了天大的福气,自小就能进宫伴在阿娘身旁……”孙玉兰一边给张氏仔细的敲着腿、捶着背,一边半掩着眼敛,乖巧的柔声说道:“人都要惜福!……我们孙家论起来,其实也没那样的读书种子,阿爹他们就指着孙子辈中出几个有出息的……世家勋贵与富贵人家,咱们也高攀不起……如今好不容易相中一个镇上的员外之女,都有好几家一起说谋的……这样下去,我那阿弟也真是愁人……”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