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么了?” 然而汤垠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汤垠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霍皖衣的身影,这瞬息之间,好似有阵轻风吹来,吹动霍皖衣的衣摆。汤垠又掉下两滴泪:“……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一句又一句重复着发问,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重。 而他的狰狞映在霍皖衣的眼底,却好似星火闪烁又瞬息泯灭,不能掀动一丝涟漪。 霍皖衣道:“因为我就是禽兽不如。” 仅此一句,汤垠踉跄两步,忽而发狂着朝霍皖衣冲去,他高高扬起匕首—— “汤二哥!”身后的少年意图叫住他向下刺去的动作。 可是汤垠什么都不想听了,他恨眼前的人,他恨这个害死了汤屿的人,他要让霍皖衣为汤屿偿命,这让他时时刻刻都受尽折磨,而如今,让他心愿得偿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霍皖衣站在汤屿的墓碑前,他眼睁睁看着汤垠举着匕首向他冲来,而他不闪不避,眉眼间的艳色依旧动人心魄,好似这匕首刺到他的皮肉里,也只是如同吹了一阵秋风。 “汤二哥不要——” 在少年的尖叫声中,那把匕首擦过霍皖衣的身体,仅仅只划破了他的袖摆。 汤垠愣愣站在霍皖衣身前,握着匕首,像丢了魂魄。 “……你为什么不躲开?”汤垠涩声发问。 汤垠无法理解霍皖衣的这份泰然,生死一线之间,为什么这个最贪生怕死的人却毫不动容? 在他发问之后,霍皖衣终于动了。 那只执笔作答写下无数文章的手——轻易地夺走了他手中的匕首。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霍皖衣笃定道。 汤垠却不理解:“你为什么以为我不会?” 霍皖衣深深看进他的眼睛,良久,霍皖衣道:“正如你所说,汤屿是个好人,他善良,正直,清廉,纵然百姓的冤屈从不会通由太常寺解决,他却依旧会为百姓奔波劳累。” “……你、你怎么知道。”汤垠阴鸷的神情全然被茫然无措取代。 “一个善良温柔的人,一个至死也不愿意签字画押的人,绝不会有一个下得了手去杀人的兄弟。” 霍皖衣轻之又轻地说话。 这座孤独的坟茔前静默了刹那。 “当啷——” 匕首落地,汤垠大梦初醒地低下头追寻那片刀光,而他颤抖着嘴唇,忽然往前又走了几步,双腿一弯跪倒在汤屿的墓碑前,捂着脸失声痛哭。 “……大哥……为什么、为什么啊?!” 少年苍白着脸,狠狠瞪了霍皖衣一眼,也跑到墓前跪下,小声地宽慰着痛哭不已的汤垠。 而自始至终不如何出声的劲装女子抬起头,遥遥望向即将破开的天光。 “来了。”她喃喃道。 随着她的话语,一辆马车驶入她的视线,繁复的罩顶之下,一把折扇挑开车帘,露出了谢紫殷那张俊美非凡的脸。 堂堂谢相竟然孤身出现在这荒林之中,任谁来看,都应觉得古怪或者意外。 但沉浸在痛苦中的汤垠无知无觉,少年虽看到了他,却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扫过一眼,低声道:“谢紫殷来了。”便不再搭理。 唯有劲装女子一瞬不瞬地望着谢紫殷,看着那道身影缓缓而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