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皇帝昏迷的消息都封锁不住,且仅只几个时辰,便已传开了,这要是皇帝真……岂不是更要封锁不住,立时便要传得人尽皆知了? 那她还怎么等她孙子回来,怎么如愿以偿,善始善终! 可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无论豫贵妃与崔福祥如何极力补救,到得午后,阁老们还是收到了消息,都到乾元殿外跪请起太后允准他们到隆庆帝床前,侍疾待命了。 到得申正,更是连以平亲王、安亲王为首的好些王公亲贵也都知道了隆庆帝昏迷不醒的消息,都联袂到了乾元殿外,与众阁老一道请求太后允许他们进殿侍疾待命。 直把太后气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知都是崔福祥还没有韩征的权势与威压的过,要是换了韩征,文武百官也好,王公亲贵也好,谁敢这样造次的? 既恨崔福祥不争气,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更恨隆庆帝以往为何要给韩征那么大的权柄,弄得群臣心里只有韩征,没有他,对他堂堂一国之君,竟丝毫的敬畏之心都没有,连带她说话也不管用! 唯一庆幸的,也就是韩征已经死了,——崔福祥焦头烂额,百忙之余,并没忘记最重要的事,让韩征尽快“畏罪自尽”,也是因为有宣武侯在一旁一直监督着他,他连想容后再办都不可能。 于是打发刘春阳亲自去了一趟西厂诏狱,亲自灌了韩征鸩酒,‘亲眼瞧得他七窍流血,气绝身亡’后,才回来向崔福祥复了命。 崔福祥对自己的干儿子自然是信得过的,刘春阳既说韩征已经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何况还有宣武侯的心腹侍卫一直同行,后者也证实了韩征的确已经死了,可见断不会有错。 崔福祥这才禀告了太后,太后也才能在焦头烂额中,稍微松一口气,稍微得到一丝安慰。 可如今就算韩征已经死了,眼下的危机瞧着也轻易解不了了,可如何是好? 太后妇道人家,又上了年纪,一直靠一口气撑着,如今眼看火烧眉毛,危在旦夕了,哪里还有主意,又哪里还撑得住,大口喘着气便直往后仰去。 唬得段嬷嬷忙一把扶住了,一面喝命:“太医,太医!”,一面已急声说起崔福祥与宣武侯来:“崔厂公与宣武侯不是口口声声誓死效忠皇上和太后娘娘吗,那您二位倒是快想办法啊,如今大家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崔福祥与宣武侯却哪有什么办法? 阁老王公们哪个不比他们品秩高,单个或是三两个,他们还能对抗周旋一下,那么多都聚在一起,法不责众,且还都是一副义正言辞,忠君为国的架势,他们就更不是对手了。 宣武侯心里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当初真该借口打击过度,及时抽身的,如今韩征说是已经死了,可他总觉得,韩征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势必有诈,他压根儿不信,偏他还不能离开御前一步,不能亲自去验看确认; 从头至尾,也一直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着一切全按大手主人的意志来发展。 而他,就像那误入了蛛网的小虫子,越是想要挣开蛛丝,挣出蛛网,便被缠得越紧,离那张能吞掉他的血盆大口也越近,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一口吞掉了! 宣武侯最终还是给太后出了主意,虽然明知道太后不会同意,“太后娘娘,要不,就提了常百草来给皇上诊治吧?只要皇上能醒来,阁老王公们亲眼瞧得皇上已缓过来了,自然也就会散去,人心自然也稳了。不然再这样下去,不止宫里人心惶惶,整个京城只怕都要人心浮动,乱了套了!” 果然太后纵已气急得站都站不稳了,还是驳回了他的谏言:“皇帝如今虽情况不妙,但哀家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总会醒来的,可要是提了那常百草来,皇帝就真是再也别想醒来了,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再给哀家想!” 崔福祥也趁机嘀嘀咕咕,“侯爷怎么还不肯放弃提常百草来给皇上诊治的想头儿呢,他是您什么人啊,您这般护着他?您再这样,就真要令人怀疑您的居心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