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也只是一个太监,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独握便已是顶天了,他难不成还能自己篡位当皇帝不成? 至多也就只能在与皇上的较量有了结果后,扶持幼帝等位,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连皇上一度那般宠信韩厂公的,如今不也容不下他了吗? 将来幼帝自然也会容不下他,跟着他,岂非一样注定只能死路一条? 何况谁就能保证皇上会输了,皇上可是大道正统,是君父,只要他想做了,许多事总比韩厂公名正言顺,一呼百应得多。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那么多权臣弄臣,到最后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几乎都是不得善终,遗臭万年,尤其韩厂公还连权臣都算不得,只是一介权宦,本该是绝对依附皇权的人,毫无根基、命若浮萍,不像文官武将那样有同族同乡同门同袍甚至姻亲等羁绊倚仗。 那他不得善终的可能性,无疑也更大,哪怕将来皇上……这江山却始终是宇文家的江山,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奴大欺主的太监一手遮天! 宣武侯一整晚都在翻来覆去的权衡利弊,不知该作何选择才好,就怕一个决策失误,便会让阖家、阖族都万劫不复,那他真是死了,也没脸见侯府的列祖列宗去。 以致都顾不得去恨施兰如和宣武侯府的大爷,顾不得去想具体要如何让这对狗男女受尽折磨后,再要了他们的命,方能一消他心头之恨了。 偏阖府还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老妻虽始终与自己一条心,到底只有些妇人之见,只看得到眼前的富贵荣华,却看不到更高更远,看不到富贵荣华下的危机。 二弟连同两个侄儿也都平庸无能,眼睛只看得见爵位,只当有了爵位便万事大吉了,旁的都看不到,且他如今也膈应二房的每一个人,压根儿不想见到他们,自然也是无从商量起。 那便只剩幕僚们了,可他堂堂侯爷,却被自己的侄儿染绿了头巾,他又实在羞于向幕僚们启齿…… 但现在,宣武侯有了抉择。 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施兰如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瞒得死死的,好让隆庆帝因此继续重用他了,只要皇上循序渐进,慢慢将大权都收拢了,再将韩厂公的党羽拥趸一一拔除,那他独木难支之日,便是他落败身死之时! 届时纵然皇上已经吃了他献上的药很长一段时间,依然看不到效果,他也不用担心皇上会龙颜大怒了,毕竟他已经替皇上立下汗马功劳了,皇上定不会那般无情; 且本来这种事也要看缘分天意的,他夫人给太后娘娘献药时,也有言在先,不能保证他吃了有用,皇上吃了便一定也有用,毕竟因人而异,太后娘娘也早说过了,届时纵不成,也不会怪罪他们。 那他就更不能错过眼下这大好的机会,一定要趁此东风,让自己飞到最高,俯瞰众生,方不枉费他此番遭受的奇耻大辱了…… 宣武侯想到这里,屈指敲了敲车壁。 跟车的心腹小厮忙在外低声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宣武侯沉声道:“进来。” 心腹小厮便忙钻进了车厢里,宣武侯便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吩咐起来:“你立时回去告诉夫人,务必把兰姨娘和她腹中的胎儿给本侯照管好了,若需要太医,就拿了本侯的名帖去请,需要珍贵药材,也立时开库取来,不然就去外面现采买来,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他们母子平安;再告诉夫人,务必把府里所有人的嘴巴给本侯管好了,该说的才能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许说,否则无论是谁,都休怪本侯不客气。去吧!” 小厮忙在心里把他的话都默了一遍,确定都记下后,才无声行了礼,退出车厢,跳下马车往回去了。 施清如也刚交四更便醒了,听得外面依然雨声不绝,身体倒是乏得很,仍很想睡,脑子却已是无比清醒,再也睡不着了。 遂躺着发起呆来。 早就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依然没料到会难熬至厮,偏除了等待,她还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这段最黑暗的时候,几时才能到头,才能看到曙光? 一直到交午时,这场雨才算是渐渐停了,小晏子急匆匆赶来见施清如时,也才能幸免于又被雨淋一次。 施清如却没想到小晏子这么快又来见她了,皱眉道:“可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