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江山,连唯一的女儿都狠心舍弃,送去了南梁和亲,亲自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上了一条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归路;她还送他美人儿解颐快活,让他不至于每日都死气沉沉的,枉费此生;她还替他承欢尽孝于母后膝下,连该他那一份儿心都替他尽完了,让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就更别提当年他能坐上大位,她是立了汗马功劳的了,结果他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平日各种猜忌防备不断就算了,如今竟还要把她唯一的儿子给远远弄走,这岂止是想彻底断了她的希望,这与直接要她的命有何分别! 萧琅敏捷的起身,赶在福宁长公主冲出门之前,一把拉住了她,并且使用了一点巧劲,既不至于让福宁长公主痛,又不至于让她挣脱,将她弄回榻上坐了。 这才沉声开了口:“母亲不必去问皇上了,是我坚持要去凉州的。于公来说,保家卫国本就是我身为一名武将的本分,尤其我身上还流着一半宇文家的血,就更该首当其冲,绝不退缩了;于私来说,我唯一的妹妹独身去了异国他乡,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若连尽可能离她近一些,以便能最快知道她过得是好是坏,在她受了委屈时,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为她撑腰张目也做不到,那我还配当她的大哥,配为人兄长吗?” “皇上一开始也不肯让我去,怕母亲接受不了,更怕皇祖母接受不了,凤体有个什么好歹。是我于御前长跪不起,皇上才答应了的,所以母亲要怪就怪我便是,与皇上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 福宁长公主胸脯剧烈起伏,整个人已要气疯了,好容易才自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你只想着你唯一的妹妹在异国他乡会受委屈,只想着不配为人兄长,可曾想过你就这样扔下我和你皇祖母两个老人,又配为人子为人孙吗?” 心里已知道这事儿的根子都在儿子身上了,隆庆帝至多也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简直后悔不迭,她怎么就没早一点意识到儿子的态度分明有问题,除了一开始小闹过一场外,之后便再没闹过,那根本就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呢? 她怎么竟一直被他蒙蔽至今,都事到临头了,才终于知道了的! 现在可该怎么办,木已成舟,她要怎么才能留下儿子? 反正她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他离京的! 萧琅轻笑一声,笑意却未抵达眼里,“听母亲的口气,是事到如今,都还觉着珑儿远嫁异国他乡,算不得什么大事,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了?那可是她的一辈子,她今年才十八岁,还那么年轻!看来我方才说母亲要怪就怪我,其实并不对,母亲更该怪的,是您自己,是您的贪欲才是!” 福宁长公主尖声道:“那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委屈,所有宗室女都受得,她凭什么受不得?她享受了这么多年身为郡主的富贵尊荣,却只想着享受,没想过要付出,要尽本分,这世上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萧琅沉声道:“对,那的确是她身为宗室女,是她享受了这么多年郡主的富贵尊荣应当做的,可谁都可以说这话,皇上也可以直接下旨,珑儿和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惟独您不能说这话;也不能是由您在人选都已初步定了下来,没有珑儿后,硬要把她加塞进去,硬要亲手推她入火坑!您也别说什么您都是为了我,或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了,您为的到底是谁,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您自己心里最清楚,所以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不要!” 福宁长公主声音更尖厉了,“我哪里是推她入火坑了,她过去就是南梁的太子妃,将来还会是南梁的皇后,何等尊荣富贵,那都算火坑了,这天下岂不处处都是火坑了?何况当日你也在场,明明事情是可以有回转余地的,她却非要不知廉耻,一力要替韩征出头,死命也要保下那阉狗,你也是,不说站到我和母后一边,反倒也站到了韩征一边……若不然,她明明可以不用和这个亲了,所以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萧琅冷笑道:“珑儿此去到底是不是跳火坑,母亲心知肚明。若不然,我何至于一心要去凉州,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能多活几年,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横死异国他乡,我们这些亲人却不能赶去送她最后一程,为她出头撑腰,甚至极有可能连她都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吗?母亲竟还说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那就怪不得儿子不孝,也要说一句,母亲如今落得如今众叛亲离的下场,也是自找的了……”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是挨了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