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得心腹幕僚说,平亲王妃薨逝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宫里和各家各府都已报过丧了,但世子的死讯还死死瞒着,便是平亲王府内,都只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请平亲王示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平亲王身上的伤口彼时仍火辣辣的痛,让他连动弹都困难。 却只犹豫了片刻,便仍决定按之前商议好的,厚葬平亲王妃与宇文皓了,“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他也没有性命之忧了,还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到底一个是他的发妻,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生前他对他们也实在算不上好,甚至连他们的死都……那让他们走得体面一些,给予他们应得的死后哀荣,亦是应当的。 也省得他们在那边恨他怨他,午夜梦回时,会来找他…… 所以平亲王妃与宇文皓的丧事才会那般的盛大,平亲王不但以最高的规则来安葬发妻和嫡长子,不惜人力财力,还亲自拖着“伤心过度”而不支的病体为他们的丧事忙进忙出,谁见了不赞一声‘好丈夫’、‘好父亲’? 施清如听小杜子说完了这一切,却只觉得齿冷,觉得可怖。 站在她和督主的立场,宇文皓固然可恶该死,平亲王妃也未必无辜,可平亲王却是他们的亲爹、结发丈夫,竟为了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其他儿女,便直接要了他们母子的命,真是比老虎还要毒,比恶鬼还要狠啊! 当真在皇家血缘亲情就这般的淡薄,这般的不堪一击不成? 平亲王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宇文皓和平亲王妃死,眼睁睁看着他们挣扎,却只是不施以援手,而不是反而要推他们一把,踩他们一脚,让他们死得更快,也尚算人性未泯啊,当真是比畜生都不如了! 小杜子见施清如脸色难看至极,忙关切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旁采桑倒是约莫猜到了她为何脸色难看,忙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小姐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这种事在寻常人家的确不多见,可在皇家宗室里,却早就屡见不鲜了……我以前还是小宫女,没到仁寿殿服侍之前,曾在酒醋局当过大半年的差,里面好多公公嬷嬷都是已在宫里服侍了几十年的,什么事儿都知道,也时常讲古。我那时候便已听多了这样的事,不觉得有什么了,等将来小姐听惯了,定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施清如接过热茶接连喝了几口,才觉得浑身冷得没那么厉害了,叹道:“就算再屡见不鲜,听的人也很难不心底发颤吧?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那样的狠手,可真是……宇文皓也定是想着无论如何,自己的亲爹还是信得过的,才敢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平亲王吧,谁知道连自己的亲爹都信不过呢?他虽可恨,到了这一步,我倒有些同情他了。” 她以前以为施延昌已经够狠,够不配做一个父亲了,如今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竟还有比施延昌更狠的所谓父亲。 好歹施延昌只是曾对她动过杀机,却终究没对她下毒手;对施宝如下手,也是因为发现施宝如不是他亲生的,他怒极之下才会失了手。 平亲王这却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甚至都不是韩征先找到了他,只是宇文皓告知了他自己做了什么,他便连试图保护一下自己的儿子都不曾;指不定还连挣扎都不曾有过,便直接去找了韩征,出卖了自己的儿子,就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其他儿女,保全他们所有人的富贵荣华。 他还是个亲王呢,就算韩征再势大,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还是能勉力与之一斗的,却先杀发妻,再杀亲儿,——这样一个不配为夫、为父,甚至连人都已经不配为了的东西,她一定会等着看他有什么下场的! 小杜子也很不齿平亲王的所作所为,虽然他才替他干爹解决了大麻烦,道:“干爹当时也没想到平亲王求见,是为了这个,还当他是为儿子求情告饶来的,不想却恰恰相反,他是出卖宇文皓来的。干爹正为怎么找回那日被宇文皓算计的场子而烦恼,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难道拒之门外不成?自是顺水推舟,由得他去了,却也跟姑娘一样,免不得心寒心颤就是了。” 韩征是绝不敢再留着宇文皓性命的,还得速战速决,但要怎么除去他,急忙之间却是颇有些犯愁。 尤其在宇文皓闭门不出的情况下,他的人就更无从下手了,总不能直接闯进平亲王府杀人灭口去吧? 想来想去,只能从平亲王府内部下手,借刀杀人了,横竖宇文皓虽是世子,却既不得平亲王喜爱,也与其他兄弟都不亲近,平亲王府的内宅还因平亲王妃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