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不是不能对她多几分忍让之心,到底又是姑母又是岳母,双重长辈敬着些也是该的,何况此番哪怕不是出于她的本心,她无意帮了他的大忙却是事实,只冲这一点,他也该让她一分。 退一万步说,姑母届时仍死性不改,他也已经上了位,此一时彼一时,那便怪不得他无情了! 宇文皓想到这里,越发觉得丹阳郡主可怜可爱了,因上前柔声与她道:“表妹别着急,我这便让人飞马请大夫去,皇祖母那儿我也定会让人瞒得死死的。你也别太担心,姑母和表哥吉人天相,定然都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表妹千万要珍重自己才是,不然等回头姑母和表哥都平安无事了,你却垮了,可该如何是好?” 丹阳郡主这会儿心乱如麻,哪有心情应酬宇文皓? 勉强说道:“那便承表哥吉言了。表哥若是有事,就忙你自己的去吧,这里有我即可,我便不送表哥了。” 宇文皓能稳坐平亲王世子之位这么多年,靠的何止是他嫡长子的身份?要是他没有足够的才干心计手腕,他那些庶弟早把他拉下马,踩得他没有立足之地了。 所以不过眨眼之间,已想明白了所有的关窍,把福宁长公主的算计看了个一清二楚。 丹阳郡主同样出身皇族,打小儿与宇文皓生长的环境一样,行事的风格思维也都一样,宇文皓能想明白的东西,她又岂能想不到? 哪怕因为血缘亲情短时间内一叶障目了,时间略长一些,也足够她把该明白的全都想明白了。 心里本就又急又乱,六神无主了,如醍醐灌顶,忽然什么都明白了的那一瞬间更是五内如焚,天旋地转,若不是昏迷着的福宁长公主还靠在她身上,若不是想着自己的大哥和朋友还生死未卜,等着她拿主意,她也恨不能立时晕死过去了事了。 都是她害了清如和大哥,若不是她一开始一心撮合他们,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不是她一直推波助澜,大哥不会越陷越深,明明清如都一再的拒绝了,依然不肯松手,自然也就不会激怒母亲,一心置清如于死地了。 可大哥只是情不自禁,有什么错?清如只是不喜欢大哥而已,有什么错?母亲……母亲亦是爱子心切,同样也情有可原了,又有什么错? 如今却弄成了这样几败俱伤的局面,后果究竟会糟糕到什么地步,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要是最后……她也不必活了! 宇文皓见丹阳郡主满脸遮掩不住的焦灼与不耐烦,猜到她不耐烦应付自己,却也不怪她。 继续柔声道:“表哥也是我的骨肉至亲,表妹何必与我这般见外,眼下又有什么事,能及得上表哥的安危重要?表妹就别与我客气了,我再不济,留下好歹彼此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就算他对丹阳表妹没意思,总是他至亲的姑母与表哥,何况太后也还在大相国寺,他若真就这样走了,回头还不定会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他可不做这样的蠢事。 关键不亲眼确定萧琅已确确实实没救了,他回去了也不能安心啊! 丹阳郡主实在不耐烦再应付宇文皓了,说了一句:“那表哥自便吧。” 便不再看他,冷声催促起宫人再去催软轿来。 却是软轿还没到,意想不到会此时出现的人韩征先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了。 他显然也已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走近便冷声吩咐东厂的缇骑:“一队人立刻去上游,无论用什么法子,都给本督截断水源!一队人立刻潜到水下,给本督救人去,要是萧大人与施太医有个什么好歹,纵然皇上与太后肯饶过你们,本督也绝不会轻饶,记住了吗?” 随行的缇骑们忙齐声应了“是”,便一队往上游去,一队立刻鱼贯跳进了水里去,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看来,每个人都是唯他之命是从,根本无惧生死。 看得一旁的宇文皓暗暗心惊不已,韩征御下之严苛有方,由此可见一斑,不怪东厂人人忌惮畏惧,韩征更是一呼百应,万人之上,他的确有那个本事。 相形之下,无论是他还是宇文澜,乃至萧琅,单在御下这一块儿,已差韩征差得老远了。 亏得他是个太监,再是权倾朝野,也只能做到“九千岁”,不然…… 宇文皓正想得出神,就听得韩征沉声开了口:“郡主,世子,本督很想知道,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施太医与萧大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一前一后掉进了水潭里?当时这么多宫人侍卫,又都是干什么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掉下去不成?不知二位哪一位肯替本督解惑!” 宇文皓忙敛住了心神,看向了韩征:“韩厂臣,我可以……” 可惜话才起了个头,已被丹阳郡主带着哭腔打断了:“韩厂臣,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非要拉了清如到这边来玩儿水,她也不会一时不慎失脚,掉进了水潭里,我大哥也不会为了救她,跟着也跳了进去……总算韩厂臣及时赶到了,我这心里也终于有点底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