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施老太太也只是心里厉害,真要让她当着李妈妈的面怎么样,欺软怕硬了一辈子的她还是有些不敢,便只是说道:“你们一路上辛苦了,今晚上就好生睡一觉,休整一番,明日再商量出发进京的事吧!” 李妈妈倒没觉出异样,笑着应了一声:“是,奴婢听老太太安排。” 便行礼随杨婶下去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想着,老爷的爹娘虽土了些,寒碜了些,看着倒是不难缠,不过,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家太太跟前头那个死鬼绝不一样,所以才不敢难缠的? 李妈妈次日便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次日她再见到施老太太,施老太太张口便是:“你昨儿说你们这一路走来,是先坐的船,再坐的车?那你多雇几辆车,多雇一条船,不然就雇一条大的,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一道进京去吧!” 第二十章 抵京 半个月后。 “小姐,您醒了吗?” 丫鬟桃子的声音忽然自舱外传来,打断了早已经醒了,却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弹,闭目养神的施清如的思绪。 她坐起来应了一声:“醒了。” 披衣裳下床,给桃子开了门。 桃子便端着热水进了她的船舱里:“小姐,我先服侍您梳洗了,好用早膳,刚才我听李妈妈说,傍晚我们就可以到通州码头,终于可以不用坐船了。” 施清如接过她一边说话,一边拧好递给她的帕子,笑道:“你又不晕船,怎么也恨不能立刻就能下船呢?” 桃子吐了吐舌头,“我虽然不晕船,可这样日日都只能漂在水上,活动的地儿也只巴掌大一块儿的日子也太难熬了,我都快无聊死了,当然巴不得立刻就能下船啊。” 施清如点点头,“刚上船时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活动的地方就这么点儿,两旁的景色也都差不多,是挺无聊的。” 此番他们一行上京,是先从桃溪出发,走了几日陆路后,再从聊城上船走的水路,途经临清、德州、沧州、天津卫,总算要抵达水路的终点通州码头了,不连前几日坐车的时间,光水路都走了七八日。 桃子又是她新买来的,跟她还不到一个月,跟施家的其他人都不熟,平时除了她这个主子,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也不怪她盼着靠岸下船。 施清如洗完了脸,抹好了雪花膏,才推开了窗户,就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便听见舱外隐隐有脚步声和说话声,因问桃子:“老太爷老太太二老爷二小姐他们呢,还是晕船,都躺在他们各自的船舱里?” 桃子“嗯”了一声,“听说都还晕得站都站不稳,小姐您说都这么多天了,又吃了药的,怎么老太爷老太太他们都还没适应坐船呢?二小姐听说尤其严重,晕得天天哭呢,她一哭,二老爷便不耐烦,不耐烦了便又是骂人又是砸东西的,我一天出门就够少了,也听见过好几次,亏得小姐的船舱离他们的船舱最远,不然要吵得小姐不得安宁了。” “是吗?”施清如淡声应着,嘴角却是无声冷笑。 一个个的晕船是假,怕与她照面才是真吧? 知道怕就对了,知道怕以后才能学乖,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船继续前行,于傍晚时分,顺利抵达了通州码头。 等待船排队进码头的空隙,李妈妈亲自一个船舱一个船舱的敲门,将施老太爷、施老太太、施二老爷和施兰如,连同施清如,都请到了小小的敞厅里,“最迟半个时辰后,便可以上岸了,上岸后奴婢把船资结清,船家便会离开,所以各位主子千万记得把行礼都清点好,别遗漏了什么,不然回头想再找回来,可就难了。” 李妈妈今日穿了官绿色的潞绸比甲,头上的金钗在夕阳的余光下熠熠生辉,说完她便草草欠身一福,自顾忙自己的事去了,神色间的倨傲、不耐与焦灼,几乎要掩饰不住。 自施老太爷施老太太以下,施家却一如既往的没人敢跟她计较。 毕竟李妈妈不止是张氏从常宁伯府带到施家的心腹陪房,本就不是寻常下人,更是他们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