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到钟意的面上,钟意看着前方的长路漫漫,身后是宁祁穿着甲胄的胸膛。 一路的静默,只有身后跟着的那一群龙甲卫身上的铁甲发出的泠泠声响,钟意的眼睫微垂,顿了一顿,然后低低开了口。 “宁祁,”钟意唤了一声,嗓音平静无波,“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宁祁的沉沉的眸光微微颤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掌紧了紧,嗓音有些喑哑,“阿意,我对不住你。” “对不住?”钟意的唇角浅浅勾了一下,带着一丝讥诮,“哦?那将军可否说说,是哪里对不住我?” 身前娇软的身躯温暖,即便是隔着甲胄仿佛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的到,那样美好。 宁祁默了一下,环绕着钟意的双臂缓缓发僵,“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我也没有说你爹的事,我隐瞒了你。” 钟意听着宁祁的声音,唇角冷诮地弧度透出的嘲讽愈加浓郁,凉凉道:“还有呢?” 宁祁罩着甲胄的身子终也僵硬,由内透出了一种萧瑟的寒意,宁祁深吸了一口秋风的寒气,很用力很用力地才压下了心中升起的苦涩与惶然,明知钟意看不见却还是微微扬了一下唇角,“我……我不该强娶你进门。” 隐瞒是为罪一,而利用圣旨强娶,是为罪二。 钟意放在身前的手掌不由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泛青。 “所以,将军便想休了我?” 宁祁眸中划过一抹惊色,连忙就要解释:“我……” 却是被钟意的话语冷冷截断。 “当初瞒着一切娶我进门的是你,如今依旧试图瞒着一切休弃我的依然是你?宁祁,难道至始至终在你的眼里都是一样没有知觉不知痛痒的物件吗?” “始乱终弃。宁祁,你娶我到底是为了报答我爹的救命之恩,还是故意来报复我的?” 钟意的嗓音冰冰凉凉,可到底在最后的时候没有控制住心中的波动,尾音高高扬起,厉声质问。 “我没有!” 听着钟意的话,宁祁的心中只一阵急切,“我从没有过想要休你的念头,你在我的心中也不是不知痛痒的物件,我娶你,是因为我真心想娶你!” 钟意的眸子依旧垂着,毫不退让咄咄逼人地质问道:“那我在你书房捡到的休书又作何解释,难道府里还有旁人需要宁大将军来写休书么?” “那……那是我……”宁祁的眉心紧蹙,当时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写下那两个字纯属鬼使神差,他该怎么解释? “那时拓跋洛渊拿我隐瞒于你的事来讥讽于我,我叫他扰乱了心神,才不知觉地写了这两个字,可我对天发誓,从未真心起过这个念头,再者你我乃是圣旨赐婚,我怎么可能给你写休书。” 钟意又接着问:“那你为何始终要把一切瞒着我?让我知道你是谁有这么难受吗?” “我……”宁祁的喉咙一梗,为什么要隐瞒?因为他不想让她想起当年那个蠢得连字都认不全的蠢将军,不想让她疑心他的求娶是别有用心,不想让她知道其实那个蠢将军已经偷偷关注了她很久很久了。 宁祁答不出话来,是自尊心作祟,也是心虚作祟。 钟意也不再那问题上多做纠缠,这个如今并不重要,只换了一个问题继续往下问,“那你娶我,可是为了报我爹的救命之恩?” 宁祁正是为钟意的上一个问题心中纠结到死结,乍一听了下一个问题,心中凛了一下,仿佛准备了很久,又仿佛早已期待着这一日,答得干脆而肯定,“不是。” 他知道钟意的戒心重,学多了阴阳谋通了心窍也是九曲百折的绕绕心思从来想得多。开始的时候,他不说是因为钟意会碍着这一层的原因不肯接纳他,远离他,这样根本难以下手,便想着今后再说。可后来的时候他更怕说出来钟意会疑心他的真心而不敢提起,只因他这一点点的恐惧之心,便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死的循环永远不敢说。 钟意勾着讥讽笑意的唇角慢慢退去了冷嘲,问道:“那你娶我,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宁祁的眸光微闪,心中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就要坍塌,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他能说吗?如今他还能说吗?钟意会不会信他,会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