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素来雍容端雅的面容染上凌厉,气势迫人,却也知道这份凌厉气势非是对她,是以心中尽管有些许瑟缩之意,也不过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对那信中所写内容的探究之心。 好巧不巧,那纸团恰好滚落在她脚下,微微蹭着裙摆,苏妍不再多想,俯身拾起。 见状,雪芝月芝两位嬷嬷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担忧之色。 虽说忧心苏妍会为信中所写当年之事而对认祖归宗之事心生抵触,更担忧她那淳然的性子会为那等腌臜的算计所伤,可到底,那是她的身世,她有资格知道,外人不好阻拦。 “酉儿!” 太后出声阻拦,本是忧心,却因盛怒之势未减话语中威慑满满,苏妍指尖一抖,停下展开纸团的动作,惶惶然看向上首。 太后按了按眉心,撑着额头,静默几息放缓语调,道:“哀家并非是不许你看,只是……” “哀家原想着万事有哀家替你做主,你只管在哀家身后,”话至此却见苏妍手执半展的纸张俨然一派执着之意,她长叹一声,阖眸妥协,“罢了,你若当真想知道,便看吧。” 她到底还是要回长安认祖归宗,她虽贵为太后,却无力与天争命,不能护她一世,倒不如让她看清那花团锦簇之下的阴谋诡算,也好过毫无防备为人算计。 *** 眼看着自家姑娘已经进去好一会儿,却始终没出来,外头也没人进去,流萤心里着急担心,可碍着太后吩咐又不敢靠近主屋探究一二,只得在廊庑之上来回踱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太后那么疼爱姑娘一定不会怪罪于她。” 流萤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紧紧绞在一处,低着头嘴中不住喃喃念着,一回头直直撞上一堵人墙。 “啊!”流萤连连后退几步,一边抬手抚上额头,一边抬眼去看,待见到面前之人,她面露欣喜,“吴统领!” 吴青早已站在她身后,只等着看她何时会察觉他,熟料这小丫头着实没有防备之心,来来回回好几遍都未能发现身后有人,他又听清她口中所念,虽不知那位苏姑娘到底做了何事,却不忍小丫头心里焦急,正欲上前主动现身,冷不防这小丫头突然转身,便撞了上来。 心中纵有万般思虑,吴青面上仍是冷峻不改,微微颔首应下流萤的称呼,上前一步拂开小丫头捂着额头的手,俯身去看,“撞疼了?” 湿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额头,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带来丝丝痒意,微凉的指尖轻点额头,流萤却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火热,燎原一般将她整张脸染上热意。 流萤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心里又酥又痒,难受极了,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撇开头,“吴、吴统领,婢子、婢子没事……” 小丫头撇开头不让他看到她的神色,却把殷红如血的耳垂暴露在他眼中,吴青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眸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他收回手负在背后,语调如常问道:“方才可是在担忧你家姑娘?” 方才还害羞躲避的小人儿飞快回头,语带诧异,“吴统领怎么知道?” 吴青回身看向主屋的方向,声音冷然,道:“若是如此,那你大可不必再忧心,以这些日子太后对苏姑娘的疼爱,无论她做了何事,只要不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想来太后不会轻易惩处。” 他以为这般说小丫头定然会安心,熟料他此话一出,小丫头不仅没有大松一口气,神色反倒更加惶惶然,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他正欲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便听那边传来一声“吱呀”。 紧闭了一个多时辰的主屋屋门大开,太后身边伺候的雪芝嬷嬷站在门内请屋外候着的礼部官员和内廷官员入内。 流萤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急急奔下廊庑,借着院中秃树的遮掩探头看向屋里,待见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完好无损的站在坐在当中的太后身后,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 思及方才在吴青面前的种种,流萤生怕吴青看出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扶着树干回首对着廊庑之上常服佩剑的年轻统领露出一抹粲然笑意,脆生道:“果然如吴统领所说!” 说着她抚着胸口夸张的大出一口气,小声道:“下次定不要和姑娘打那劳什子的赌了!丞相再好看还能比仙人好看吗?平白让我担心!” 她言下之意是将方才种种失态推到自己和苏妍打了一个赌,看看丞相是不是如传闻中丰姿俊逸,是以苏妍才会不顾太后的命令端茶进去,却不知吴青身为禁军统领哪里是好糊弄的,更别说她这番说辞破绽百出。 心知小丫头没有说实话,吴青也不着急。本就是,他如今不过一介外人,小丫头自然不会轻易信她,方才的事显然与那位苏姑娘性命攸关,小丫头护主心切更不会说与他听。他只等着日后她与他坦诚相待之时。 这般想着,吴青看着流萤小跑着远去的背影,唇边浮现零星笑意,柔和了面部冷峻的棱角。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