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耍气,可回来半个时辰了,萧霆连面都没露。 终于辞别柳氏,景宜疾步赶往陶然居,一进后院东次间,却见萧霆懒洋洋靠在榻上,正在看戏折子。四目相对,萧霆很快收回视线,对着戏折子道:“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明早直接带走就行。” 景宜错愕地盯着他。 萧霆又看她一眼,嗤笑道:“怎么,觉得我太冷静了?你想当将军,皇上也同意了,我怎么闹都是白费力气,那又何必烦你?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早点打胜仗,早点回来,别让我一个人孝顺两家长辈。” 言罢继续看戏折子。 景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虽然萧霆没有像当初她去山里练武那般埋怨她,景宜还是主动赔罪道:“事先没跟你商量,是我冲动了,只是……我走后,你好好照顾自己,注意提防恭王。” 萧霆撇撇嘴,不耐烦似的道:“知道了,说了八百遍了。” 景宜沉默,过了会儿,又道:“我要去外公那边辞别,你去不去?” 萧霆抬眼看她,忽的丢掉戏折子,穿鞋下地。 夫妻俩一起上了马车,路上萧霆闭眼打盹儿,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景宜试图挑起话题,每次都被萧霆冷冰冰堵住。景宜便知道,萧霆还是生气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生气,气到连脾气都不想朝她发了。 不过马车已经抵达徐府,稍后回去再哄他吧。 景宜来见外公,当然不是来求情的,延庆帝那番话她半字未提,只问长辈可否有嘱咐。徐广抚须道:“该教你们的我都教了,你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判断,切忌遇事则慌。” 景宜谨记在心。 “天色不早,你们俩早点回去吧。”看看窗外,徐广直言道。 景宜、萧霆朝二老行礼,并肩走了。 高氏一直将两个孩子送到门外,往回走时,忍不住晃丈夫胳膊:“你还真不管了?” 她做这种小姑娘举动,徐广笑她:“你要我怎么管?” 高氏烦恼道:“霆生第一次带兵,他才十八,将士们恐怕都不服他,再说南边气候险恶,跟咱们北方有天差之别,万一霆生水土不服……不行,你偷偷跟他过去,帮衬帮衬霆生,孩子头回领兵,哪能没有长辈指点?” 徐广还是笑,握住妻子手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高氏终于听懂了,顿时推了他一把:“我巴不得你离我远点,谁稀罕你陪?”臭老头子,敢情早就决定陪外孙女婿去战场了,一把年纪,居然还故意在两个孩子面前卖关子,幸好外孙女没有胡思乱想,不然误会外公不疼她,今晚得多难受? 徐广听了这笑骂,突然将少年结发的妻子扛到肩头,大步朝他们的三间农房走去。多少年没玩过这种花样了,高氏臊地老脸发红,没好气捶他肩膀,捶不动,便由他去了。 这边老夫老妻恩爱,将军府的马车里,萧霆却始终背对景宜待着,不管景宜说什么,他都不答。 景宜头疼,忌惮外面的车夫,只能先忍着。 马车回到将军府门外,景宜率先下车,停在车前准备扶萧霆,萧霆不稀罕,一巴掌拍开景宜手,提着裙摆直接跳到地上,惊得门前侍卫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萧霆没管他们,径直往里走,脚步飞快。 景宜一个头两个大,紧随其后。 回了陶然居,景宜打发明心、明湖出去,一回头,就见萧霆三两下脱了外衣,爬床上去了,背对她躺着。景宜只好坐到床边,对着他侧脸道:“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萧霆动了动,景宜以为他终于要说话了,萧霆却只是攥住被子往上一拽,把脑袋蒙住了。 景宜彻底没辙。 呆呆坐了半晌,景宜先吹灯,放好纱帐钻进被窝,景宜略微犹豫片刻,慢慢转身,从萧霆身后抱住他,诚心认错:“对不起,又要留你一个人在家,可我现在是萧家男人,既然学了功夫,必须站出来。你若生气,尽管骂我,别这样憋着?” 萧霆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但景宜能感觉到,萧霆的身体没刚刚那么僵硬了。 景宜试探着将他往自己这边转。 萧霆没反对。 借着淡淡月色,再次看到萧霆,看到那张早已经完全属于萧霆的脸,那张她一想起来记起的全是萧霆或无赖或恼火或笑容灿烂的脸庞,说不清道不明的,景宜心底某个地方突然软了化了,化成满腔离愁与不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