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在给追悼会定性,也是给乔宁定性。 即便如此,谭铭在说得笃定的时候,心底里仍涌现出一点惆怅。 他微微抬起头,视线的正前方正是乔宁的遗照,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庞竟意味着放大了无数倍的美貌,吸引着前来吊唁的哪怕只是陌生人。 无论如何,这是他十一年前真心喜欢过的人。 如果不是他的怯懦,乔宁本可以逃过那一场大火,他也不必只能够在灵堂里遥遥望着她凝固的笑容。 谭铭曾迫切希望得到乔宁粉丝的谴责,大概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可根本没有,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他和乔宁的恋情。 天知道他和乔宁根本没来得及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已经天人永隔。这让谭铭在尴尬之余又察觉到了些许的羞愤,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反而得到了意料不到的嘉奖,他有些无地自容。 他甚至因此不敢承认他和乔宁的过去。 如果乔宁知道了,一定会嘲笑他吧。 ——那就来嘲笑他啊! 为什么不来嘲笑他? 年轻时的谭铭倔强无比,可想到这个,有时候还会委屈地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一不留神一滴泪就顺着下巴淌了下来。 让他来为乔宁办一场追悼会吧。他想。 尽管那个时候一个整日吃喝玩乐的小少爷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组织一场大型的聚会,但他头一回想倾尽全力地办好。因为他知道乔宁十个很讲排场的家伙,她这一生,来得风光,走得也要风光。 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记住她一辈子。 然而谭铭私心竟是希望看到乔宁掀开棺材盖坐起来,笑得狂妄的场景。这家伙平日恶劣的玩笑也开过不少,拿自己的死做文章也不无可能。所以一定是这样吧,看到他受骗的难过模样,乔宁一定躲在暗处偷笑。 那就笑吧。 谭铭暗暗发誓,他绝对不会在得知真相后和乔宁赌气不理她。 所以来嘲笑他吧。 可是没有。 一直没有。 从始至终都没有。 十一年啊,竟然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不过有时候谭铭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慢到他已经快要忘记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不经意间听人提起,偶尔还会反应半天。 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原来终究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更不用说那点儿朦胧的旖旎心思。 乔宁于他的意义,在慢慢变得简单。 于是在看不见光的漫长岁月里,在他遇到沈迎夏的时候,他意外感到愉快,也意外在想,乔宁的性子和沈迎夏很合,一定会喜欢她;他们相识一场,也一定会祝福他。 连他自己都为这荒谬的设想感到不可思议。 脑海中构想出的画面偏偏又生动到真实。 反而是追悼会还年复一年的存在。这大概是那段时光的最后一点慰藉。然而随着谭铭手中的权势逐步巩固,追悼会办得越来越精细、越来越模式化、也越来越不单纯。 这无可厚非。谭铭原本就不是当年那个只图享乐的小少爷了。 尽管如此,乔宁要知道谭铭利用她的追悼会做文章,一定会大发雷霆。 那就——来嘲笑他啊。 哪怕只是作为好朋友,也不至于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盼望得太多,事到如今谭铭已经麻木到无力。 就如同他将商场搬到了这里,便顺理成章地扬起属于商场上的进退有度的微笑。 很多事情,早已由不得他的任性。这是乔宁用无可挽回的死别告诉他的道理。 他的世界,早就没有了童话。 比起谭铭一年至少复苏一次的抑郁难平,那厢的三个姑娘过得还颇为愉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人和人的相处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