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哐当”地闭紧了。 * * * 是夜,薛修卓正在办差大院等着孔湫批复,他今晚要见福满,得先有元辅的票子。这会儿早过了办差的时间,但由于北原校场增兵一事,内阁还没有休息。 “福满昨日想要咬舌自尽,狱里酷吏就自作主张,把他的舌头给割掉了。”孔湫从案牍忙碌里抽出时间,对薛修卓说,“你这会儿去,也问不出东西,好在动刑前把口供记完了,你想看,我就让刑部把东西给你。” 薛修卓接过折子时一愣,随即皱起眉,说:“这般大的事情,怎么能擅作主张?动刑的酷吏是谁?” “是个年轻气盛的后生,”孔湫也皱起眉,“这下手也太狠了,已经让刑部着手革办了。” 这么巧? 薛修卓侧过头,道:“我去看——” “别的事先放一放!”岑愈大汗淋漓地跑进门,鬓边都湿透了,捏着张纸,塞到孔湫眼前,急声说,“泊然,你瞧瞧,这不是坏事吗!” * * * “当今出自民间,谁能佐证血统真的确实无疑?全凭薛修卓一张嘴嘛!”坊间流传飞快,一夜间几乎人人都拿着那张来历不明的纸,“薛修卓也不可信,你看他大哥薛修易,什么东西?险些把元辅气晕的国之硕鼠啊。” “不是都说当今长得像光诚帝吗?”拄拐杖老人探头,“内阁诸位大人也点过头。” 这茶馆乱糟糟的,葛青青摸着新蓄起来的胡子,道:“我还说前头那家屠户小女也长得像先帝呢!光诚爷都是十几年前了,真的认起来,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我看诸位长得也挺像。” 学生们围聚在一起,把那纸读完,各有想法,几次争执,竟然打起来了。 “薛氏把持朝政,你们就是助纣为虐的党羽,是大周的千古罪人!”学生唾沫横飞,“国之硕鼠都出来了,皇上还不办薛氏,不是忌惮是什么?” “薛、薛……”另一边被拽着衣领,在人群里挤得摇晃,把撕成碎片的纸张揉在手里,高举着喊,“薛公稽查田税、还田于民,试问在座谁能做到?你们这是小人构陷!你们才是大周的千古罪人!皇上不办薛公,是……” “是你妈个蛋!” “你们怎么如此粗鄙不堪!” 桌椅混乱,学生们厮打在一起,笔墨纸砚被撞得满地都是,一脚踩过去,一身的墨汁。门窗“哐当”乱撞,山长急匆匆地进来维持局面,还没有喊话,就被学生们连撞带推地给挤出门了。 “叫都军,”山长提着袍子,急得满头大汗脖子通红,跺着脚催促道,“快叫都军来,要出人命了!” “薛公光照青史,是忠臣!”碎纸片漫天飞舞,一个学生踩着桌椅,站到高处,指着周围,“你们凭张无稽之谈来迫害忠臣,江山社稷就是败在你们鼠辈手中……”他话没说完,就被飞来的墨砚砸到了头。 “薛修易勾结内宦盗卖内仓确有其事,”激奋的学生已经分不清身边谁是谁的阵营,“薛修卓也是硕鼠!” 桌子“砰”地翻倒,没踩稳的学生跌在地上,来不及爬起身,就被拥挤在一起的学生们踩住了。 “不要伤人,”几个学究在侧拉人,“万万不要伤人!” “这是怎么了……”山长拍腿,老泪纵横,“快罢手!” * * * 琴音“铮”声余绕不绝,姚温玉弹得很慢,腕间的红线晃在袖口,他把手指拨到泛红。 乔天涯摁住了弦,道:“漏了。” 说罢不待姚温玉问,就在姚温玉的手边拨了几下弦。可是姚温玉仍然记不住,乔天涯便带着他的手拨弦。 姚温玉抬眸看着他,问:“你以前这样教过别人吗?” 乔天涯掌心很烫,他笑起来还是落拓不羁,看姚温玉一眼,答道:“教过,很多。” “那就没有一个人告诉你,”姚温玉说,“你握得太紧了。” “也许有人说过,”乔天涯说,“但我都不记得了。” “你忘得很快,”姚温玉手背逐渐也热了起来,“这是好习惯。” 乔天涯回看姚温玉,在这短暂的对视里,忽然探过身,隔着小案,吻到姚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