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咬起来,“那……那陆广白叛逃,可不是我逼他的!” 薛修卓俯身拽住了迎喜的手臂,再次问道:“边郡的军粮,是你换掉的?” 迎喜呼吸急促,躲闪不开,只能抹着鼻涕眼泪,悔恨道:“此事真的非我本意,大人,大人!我只晓得把粮车换一换,但谁知里边是霉米。我若是早知道是霉米,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换!”他讲到此处,想起这一年的担惊受怕,忍不住涕泗横流,“老祖宗可害惨了我啊!大帅拿住我,我就是、就是替福满顶罪的,他心里有愧,自然要救我。” 薛修卓一直在查边郡军粮案,所涉兵部官员都没有问题,他是直到迎喜再度进宫,才想起监军太监。 蝎子! 薛修卓盯着迎喜,问道:“你进宫想干什么?” 迎喜使劲摇头,满脸狼藉,哽咽地回答:“不是我,不是我啊!此次进宫,当真是福满教唆,大人,他六月就写信与我,要我替他好生照顾院中花草,就是等着九月用来博主子欢心!我此次,真的是来送花的!” “你们藏在阒都,”薛修卓抬高声音,“究竟还要杀谁?” 迎喜被拽得疼,号啕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是冤枉的呀!” “沈泽川呢,”薛修卓神色愈渐阴沉,“沈泽川也是蝎子?” 迎喜胡乱摇头,挣扎道:“我与乱党没有关系!天地良心,我与乱党没有关系!” “萧驰野举荐福满上位,是不是也受沈泽川教唆?” 迎喜推搡着薛修卓,薛修卓在这刹那间背部生寒。他想不通的事情,似乎都能通了。 “还有告发魏怀古的那封驿报,”薛修卓眼神可怖,“是你们宦官换掉了牌子,由刑部改为户部,目的就是让魏怀古自首,切断尾巴以保蝎子无恙,是福满……是宦官!” 难怪朝中根本无迹可寻。 * * * 福满垂头残喘,一桶盐水猛地照脸泼过来。他浑身是伤,疼得大喊,可是手脚都被捆住了,只能扯着嗓子骂道:“——你这狗杂种!” 风泉扔开桶,嗤之以鼻:“你也不是什么好狗。” “今日我落难,”福满尖着声音,“是你害的!” “是你自作自受,”风泉讥讽般的拍了把福满的脸,“几岁的王八就敢自称老祖宗,我看你早活腻歪了。” 福满被风泉拍得正不了脸,这种力道适中的拍打,没有巴掌疼,却比巴掌侮辱人。福满齿间都是血,他喷了一口,说:“你等着,等皇上——” “等皇上抄你满门,”风泉凑近了,悄声说,“你毒杀皇上,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你诬陷我下狱,那般着急要我死,你以为皇上看不懂吗?”他古怪地笑起来,像是恨死了福满,“你家死绝了,还可以抄你九族。” 福满的牙齿都松了,他啐了几口,道:“放你妈的狗屁,贱皮子!不是我……”他粗喘着,仰颈大喊,“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风泉退后几步,“接过韩丞‘疾追’的人正是你。韩丞把疾追给你,要你下到皇上的饭菜里,待她毙命,都军即刻就能以勤王为由杀掉内阁朝臣。于是你就往皇上的饭菜下了毒,险些要了皇上的命哪。” “我自有分寸……”福满恨得声音发抖,他看着风泉的神情,逐渐睁大眼,“是你……毒是你下的……” 福满在李剑霆和世家间鼠首两端,他既不敢不听韩丞的话,也不敢真的毒杀李剑霆,因此把疾追换成了寻常毒药,只下了一点,原没有那么凶险。 风泉面容隐在昏暗里,露出森白的齿贝,说:“你是老祖宗,我是小祖宗。” 福满恨不能手撕风泉,把镣铐撞得“砰砰”响,他厉声说:“迎喜是你的狗!” “啧,”风泉把福满视如敝履,道,“一手养大他的可是‘老祖宗’,他对你感恩戴德,根本不认得我。” “我冤枉……”福满哭声难抑,悲怆道,“皇上,我冤枉!” 风泉闻不惯血腥味,掩着鼻子,劝道:“你既然都交代完了,供词我自会如实专呈给皇上。”他转身喊人进来,说,“老祖宗年纪大了,不要再上重刑。大人们还没有定罪,得按章程走。我看他总是寻死觅活,怕他撑不到斩首就咬舌自尽了。” 那东厂旧属也上年纪了,觑着风泉脸色行事,嘿嘿一笑:“这事情,咱们在行,风公公尽管放心,保准儿让他活到斩首。咬舌咬舌,给他把舌头割了,不就没事了?” 风泉回头,说:“那就有劳了。” 福满看太监靠近,惊恐道:“没有刑部的准许,你敢,你们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