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他从天亮等到天黑,明明下着雪,他却觉得好热。 纪暮搓着手臂说:“哥有点冷,你要上来烤火吗?” 沈泽川摇头:“我好热。” 纪暮便在墙头生火,他伸着双手取暖,跟沈泽川聊天。他说:“这趟回去,哥就能娶亲了,娘念叨了好几年。” 他们等了很久,沈泽川腰间痛,小腿痛,哪里都痛。他拭着汗,始终望着前方。 纪暮看天色暗了,忽然喃喃着:“爹不来了。”他的火烧尽,起身穿上搁在一旁的军袄,趴在墙头,冲沈泽川露齿一笑,“川儿。” 沈泽川仰起头,走了几步,看着他。 纪暮说:“哥的哨声响了,等不了了,要走了。” 沈泽川点头,习以为常:“那你去吧,我给娘说。” 纪暮露出头疼的神色,叹道:“哥发愁,你……” “我从这走回去,”沈泽川抬指指着远方,“很近的。” 纪暮看着沈泽川,眼神温柔,说:“我弟弟可怎么办啊。” 沈泽川听见马蹄声,他有些雀跃,喊道:“哥,师父来了!” 纪暮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撑着首笑。 沈泽川转过头,看天际飞出只展翅的海东青,接着跑出匹通体乌黑的马,只有前胸一点白。他停下脚步,看那马跑到他身前。 马背上坐着个戴着头盔的少年郎,海东青落在他肩膀,他摘掉头盔,露出张不太高兴的脸。他俯身过来,端详着沈泽川,说:“杵着干什么?上马,二公子带你走。” 沈泽川不理他,他便翻身下马,把自己的头盔叩在沈泽川的头上,然后扛起沈泽川。 “啊,”沈泽川闷在头盔里,说,“我要回家。” 萧驰野屈指弹沈泽川一下,蛮不讲理:“你跟我走。”他走几步,像是生气,“你不认得我吗?” 沈泽川说:“不认得。” 萧驰野作势要把沈泽川扔进雪里,他将沈泽川抛起来,在沈泽川惊慌失措的时候又稳稳地接住。海东青落在他肩头,他看着沈泽川哈哈大笑起来。 沈泽川抬起头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原本已经要黑下去的天骤然亮起来,风吹动萧驰野的发,周围遮挡视线的城墙尽数消失,无边无际的草野横铺在脚下。他就这样抱着沈泽川,还贪心地摸了摸沈泽川的面颊。 “我想把你藏起来,”萧驰野在风里大声说,“或者把你装在胸口的兜袋里。” 沈泽川听不清楚,他仰头,问:“你说什么?” 萧驰野看着他,照着他面颊狠狠亲了一口,答道:“我说你真好看,太他妈好看了,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好看了,我发誓!” 沈泽川捂着面颊,大声回道:“你骗人!” 萧驰野不顾他的挣扎,抱紧他,在他耳边说:“我错了。” 风停下,萧驰野倏地就长大了。他宽阔的肩膀挡着光亮,拥着沈泽川,既像是刚刚睡醒,又像是还在梦中。他解开的头发跟沈泽川的交错在一起,铺在被褥间,中间横着根小辫。 沈泽川睁着惺忪的眼,呆了半晌,困乏地说:“绑着了。” “嗯,”萧驰野用长指拎起小辫,“结发为夫妻啊。” 沈泽川才醒,还在缓劲儿。萧驰野给他搓着背部,说:“该起了。” 沈泽川被搓得微微侧过身,正趴在萧驰野胸膛。萧驰野手上有茧子,搓起来很舒服。沈泽川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还不忘对萧驰野生气地说:“你好吵啊。” 萧驰野用带胡茬的下巴猛蹭他,说:“我都要被你搞死了沈兰舟。” 沈泽川用裹成粽子的右手戳了戳萧驰野的面颊,两个人自然而然,接了个病恹恹的吻。 数日的阴雨停歇,端州转晴了。 既然虽然很谦虚,但三日后沈泽川就能按时进米粥了。小和尚站在窗边,虔诚地念着“阿你陀佛”,在萧驰野问他想要什么报酬时,他不假思索地指向历熊的糖罐。 众人都松了口气,在历熊拒绝前递过了糖罐。 * * * 屋里开着窗,沈泽川枕着靠枕,听费盛说完话。 “倘若是细作,确实不需要在身体上留下这样明显的文身,”沈泽川左手拿着元琢写的呈报,都是这几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