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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骨津从上边落下来,单膝跪地,说:“二公子!”

    萧驰野说:“先前让你查香芸坊,你就没有查到香芸给薛家卖了十几个人的事情么?”

    骨津一愣,没敢抬头,即刻说:“请公子责罚!”

    香芸在上回行刺案里反戈一击,提供了萧驰野受贿的伪证。这件事蹊跷,香芸为何突然倒戈向世家,其中缘由查到今天也没个头绪。薛修卓绝非好色之徒,他从香芸坊买了这么多人回府,一直藏得没有声息,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沈泽川说得不错。

    即便薛修卓没有沾着任何关系,可从南林猎场开始,甚至南林猎场以前,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每一件事情中。

    “你当然要罚,你来了阒都,酒喝了不少,如今连这双鹰眼也醉瞎了么?办事不力,失职之责当然要重罚,自己去请晨阳赏鞭子!”

    骨津汗都下来了。

    萧驰野把此事交给他,本就是看中他办事严谨,最擅长搜查。从前他在离北铁骑里担任斥候,没有出过这样的疏漏。萧驰野说得不假,在阒都里待久了,他也敢对差事掉以轻心了。

    “我给你两日时间,再去查。香芸坊卖给薛修卓多少人,这些人叫什么名,籍贯哪里,年龄多大,甚至他们的双亲远戚全部都要查明白。”萧驰野越过他,寒声说,“再出疏漏,你就不必再在这个位置待了。”

    骨津闷声叩首,随即起身往香芸坊去。

    晨阳得空出来,见萧驰野面色不豫,便说:“主子,薛修易歇下了。”

    “明早打发人送他回去,”萧驰野回首看了眼里边,“梅宅有套孤本,明早送他走的时候一并给他。”

    晨阳提醒道:“那都是姚家的藏书,咱们要不要给姚公子打个招呼?”

    “姚温玉把梅宅卖给我,就是铁了心不要了。他一年里多羁旅异乡,不稀罕这些。”萧驰野今夜酒喝得不少,却没有任何上头的意思,扔了拭手的帕子,“再者他就算归了都,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的宴席,他必然不会来,这人不好请。”

    “若非姚公子没有入仕,只怕今日也轮不到薛修卓。”

    萧驰野眉间没有舒展,他说:“宦海沉浮不是做学问,姚温玉未必就能比薛修卓做得更好。这两人有点意思,处处相反。”

    “说到底都是海阁老的学生,薛修卓是红尘客,姚公子就是世外仙。”晨阳思忖着,“但瞧着海阁老,还是更爱惜姚公子。”

    “不错,海良宜对姚温玉倾囊相授,不惜打破原有执念,越过世家成见收他为学生,已经足见爱惜。这些年薛修卓也政绩不差,海良宜却仍旧没有给他那份真正的师徒体面。况且这些年,海良宜没有半点强迫姚温玉入仕的意思,元琢元琢,海良宜当年给姚温玉取这个字,就是慈父之心。师徒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旁人比不了的亲近。”萧驰野说,“姚温玉是正经世家贵公子,按照他们那套,他比潘、费、薛家所谓的嫡系更正。姚家清贵,过去连花家的女儿都难嫁进去,到了他这里,金山银山还不如一碗野蔬更让他稀罕。”

    晨阳也没有见过姚温玉几回,买宅子时,只有过匆匆一面,记得是个挂着招文袋的书生,不爱骑马坐轿,养了头驴子。

    “丁桃回来了么?”萧驰野忽然问道。

    晨阳说:“……还没走呢。”

    “叫他玩吧,”萧驰野跨进自个儿的屋子,脱了身上的锦袍,换了套寻常的衣,“这宴席吃到这会儿,该陪的都陪过了,到天亮之前还有空闲,我去去就回。”

    * * *

    沈泽川出了窄道,后边的奚丹跟着出来,没敢越过沈泽川,就立在后边垂首听命。

    沈泽川倒很温和,回身看他片刻,说:“你今夜话说得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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