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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确实没有戚竹音大, 她比戚竹音小了两岁。这些日子养在深宫里, 消瘦了许多。她在太后案前见着了戚时雨的画像,便了然了。

    太后执了她的手, 握了半晌, 才说:“老夫少妻, 戚时雨还是会疼人。”

    花香漪着着紫色宫装,伏首趴在太后膝上。太后抚着她的长发, 说:“不必委屈, 花家女儿都是这般嫁出去的。你嫁与他,几年后, 便是启东五郡真正的夫人。”

    殿里点了香, 琉缃姑姑无声地示意丫鬟太监都退出去。

    花香漪笑了笑, 说:“我就是舍不得姑母,苍郡那样远,再想见您一次,就得一年。”

    “姑母也舍不得你。”太后轻轻抱住她, 她像小时候一样依偎着, 听太后说, “哀家嫁与光诚爷时,只有十五岁,那一年离开荻城,最舍不得的是家里的秋千。哀家从前喜欢坐上去,随风荡一荡,就能听见高墙之外的喧哗。母亲哄着哀家, 说来到这阒都王宫,只要哀家愿意,皇帝便会为哀家修个一模一样的秋千。”

    花香漪静静地没有开口。

    太后是光诚帝时期的盛宠之人,但是光诚帝给的,却不是太后想要的。当她跨入了阒都,就发觉夫君的宠爱只是天间云,她要不断地与后宫无数个女人争抢那片刻的欢愉。

    阒都里最不值钱的便是情爱。

    太后拍了拍花香漪的头,说:“来到了阒都,一眨眼已经三十七年。如今囡囡也要嫁了,哀家是真的老了。哀家在阒都,看见这世间是男儿强,因为他们能登科入仕,还能跨马横枪。女儿家被收入闺阁,教以德戒,任凭你天资聪慧、求学如渴,最终也要嫁了。”

    太后眸中平静。

    “父亲教哀家,说这世间他与皇帝便是哀家的头顶天,多么荒诞可笑,哀家做了皇后,是与皇帝平分天下,谁能做哀家的头顶天?谁也做不得哀家的头顶天!家里的兄弟个个昏庸无能,花家只能凭借嫁女来维系高门体面,一代一代,连声抱怨都不能有,这算什么骨肉至亲?既然世间要以强弱论成败,那么哀家也能赢。”

    太后摸了摸花香漪的鬓。

    “你且要记住,这一回,不是他戚时雨挑了你,而是你挑了他。哀家来日或许会败,但绝不是在现在。哀家的囡囡去了启东,不是无可奈何,而是蓄势待发。日后不论发生什么,可以叹,但绝不可以自怨自怜,天下这盘棋只能落子无悔。既然群狼环伺无处可逃,那就与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殿内的竹筒轻摆,花香漪缓缓反握住太后的手。

    “姑母的教导,我必不敢忘。”

    * * *

    百官宴在元春夜,地方官陆续入都。今年少了许多家宴酒席,都知道海良宜如今盯得紧,凑头便能成为结党的证据。李建恒登基的时日不长,借着百官宴,谁都想观察一下这位新主子。

    阒都风向尚且不明,所有人都谨言慎行。唯独花三的事情越传越盛,让戚竹音的不快也无处诉说。

    萧驰野近几日还在暗查八大家的事情,却也对此事起了兴趣。正逢萧既明入都,兄弟两人在府内闲谈。

    “花家想要死灰复燃,戚老帅再怎么好色,也不能答应这桩婚事。”萧驰野抽了离北铁骑今年的开支账目看,随口说道。

    “那还真不好说。”萧既明坐在桌前翻看军务。

    萧驰野抬眸,说:“这于他启东有什么好处?”

    萧既明批着名,说:“你在阒都,也接手了八大营,就没查过八大营的账吗?”

    萧驰野说:“大理寺肃清的时候给我看过账目,八大营余出来的银子和军粮,今年都补给了禁军。怎么了?”

    萧既明对着文书思索片刻,说:“花思谦还在时,八大营一年的军饷顶过了边郡几倍,奚固安交代不清楚的账,能去哪里?花思谦既然能一钱两账,太后就不能再留一个账本?流水的银子,铁打的核对,只要把核对官员换成自己人,搁到八大营眼皮子底下,每年的账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花家是抄了,可谁敢动太后的私银库?这些钱现在就是花香漪的嫁妆,戚时雨于公于私都该动心了。”

    萧驰野面露不豫,说:“如今启东五郡兵马大帅是戚竹音,戚竹音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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