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我的床。” 沈泽川拭了口,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也不客套,坐上了萧驰野的床。 萧驰野把桌椅挪开,再把屋内的须弥榻拖到了腾出来的位置,就跟沈泽川隔了个踩墩的间距。他翻身躺上去,枕着双臂,说:“兰舟,熄灯。” 沈泽川吹了灯,掀被背对着他躺下。 外边还下着雪,屋内又热又静。 萧驰野合眸,似是睡着。他指尖还残留着摸过沈泽川的触感,这会儿在黑暗里,越来越清晰。萧驰野睁开眼,盯着屋顶,开始想离北的苍穹。 无欲方成圣。 师父教他握弓时,正是离北水草肥美的季节。他坐在马场边缘的围栏上,撑首看着湛蓝的天空。 左千秋问:“你在想什么?” 萧驰野脖子上挂着骨扳指,他晃了晃小腿,说:“我想要鹰,师父,我想要飞。” 左千秋坐在一侧看着他,拍了他的后脑勺,说:“你也是个欲|望满身的儿郎。但这世间无欲方成圣,许多事情,有了欲望,便是牢笼。” 萧驰野坐不住,双手握住栏杆,倏地倒吊在上面,被小袍子兜了一脸的草土灰尘。他说:“想要是人之常情嘛。” “想要是欢愉与苦痛的开端。”左千秋抱着自己的大弓,仔细擦拭着,“你若是承认自己是个欲望满身的凡人,便要患得患失。想要就一定要得到,你就是这样性格的小狼。但是阿野,往后总有许多东西,是你想要,却永远得不到的,那时的你该怎么办?” 萧驰野落在草地上,抓了把袍摆,捉住一只大蚂蚱。他捏着那挣扎的蚂蚱,三心二意地说:“爹说有志者事竟成,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左千秋叹气,觉得他还太小了,便无奈地指了指天,说:“好罢。那你想要飞,就真的能飞吗?” 萧驰野放走了蚂蚱,仰头看向左千秋,认真地说:“我可以跟人学驯鹰。我驯服一只鹰,它的双翼就属于我,它飞过的天空就是我飞过的天空。师父,人要变通的。” 左千秋看了他半晌,说:“你比我强……我是不会变通的愚人。” 萧驰野学着鹰打开手臂,在草上迎风跑了几步,说:“我还想驯马。” “鹰与马都是性格刚烈之物。”左千秋随着他走,说,“看来我们阿野,喜欢桀骜难驯的人。” “驯服,”萧驰野说,“我喜欢这样的过程。” 萧驰野想。 他不是喜欢这样的过程,他是享受,他是着迷。好比熬鹰,七天之内不会让鹰睡觉,四天之内不会给鹰喂食,要吊着它,直到它头顶的毛奓起来,熬得“眼睛赛芝麻”,听从命令,能够带出去打猎。 如今“色|欲”便是他新得的鹰。 萧驰野微微偏头,看着沈泽川的背部。那衣裳斜滑,露着沈泽川的后颈,在昏暗里像是块手感极妙的璞玉。 萧驰野又硬了。 他没动,也没移开目光。他不信这样浅薄的色|欲能够支配他,他也不信自己会臣服于这样粗暴的本能之下。 翌日天没亮,两个人就像终于忍够了似的一齐坐起身。 在屋顶上趴了一夜的近卫呵着热气,看丫鬟鱼贯而入,说:“晚上没什么动静啊。” 喝酒的说:“没成呗。” 握笔的狐疑道:“这你怎么知道?” 喝酒的挪了挪身体,看沈泽川出房门,说:“你看他今日行动如常,除了眼下乌黑,分明是休息过的样子。” 他们两个脑袋整齐转动,又看向后边出门的萧驰野。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