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吴才全咧嘴一笑,转头冲记档房的人喊:“老徐!今日记青哥,他替我抬的轿子。我昨晚着了寒,今早晕头转向的,亏得青哥帮忙。” 葛青青垂头擦拭着汗,说:“你遇了寒,晚些一道去徐家铺子喝羊肉汤吧。” 吴才全赶忙说:“好啊,青哥请客!老徐,听见没有?一会儿一起走!” “别把这事儿搁在心上。”葛青青拍了把吴全才的后背,“好好养病,下回不舒服,也不要像这次似的憋着,与我说便是了。” 吴才全小狗似的点头,已经被羊肉汤馋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 * * 齐太傅夜里终于裹着棉被了,他坐在沈泽川对面,说:“过半月就是正旦节,阒都会开万官宴,到时候各地布政使与州察道都会入都恭贺。如今的局势我尚不清楚,你现在与我说一说。” 沈泽川在雪中身着薄衣,端着纪家拳的起手式,额角却淌的是汗。他说:“离北王抱病多年,军务皆由世子萧既明代劳,想必此次也不会来。启东五郡此次也有救驾之功,先来受封的是四将之一的陆广白,这几日戚大帅也该到了。如此一来,大周两大兵权就暂居——” “且住。”齐太傅从被子里掏出戒尺,说,“四将是哪四将?” “铁马冰河萧既明,烽火吹沙陆广白,风引烈野戚竹音,雷沉玉台左千秋!” “我只对左千秋有所耳闻。但我也知道,那陆广白多半是边沙伯陆平烟的儿子。陆平烟后来虽镇守边郡大漠,可他早年是离北出身,与离北王萧方旭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这陆广白若有姐妹,一定会做萧家媳,是不是?” “是。”沈泽川滴着汗,说,“陆广白的妹妹,正是离北世子妃。” “那么哪里来的两大兵权。”齐太傅说,“有了这层干系,陆家就是离北押在启东五郡的钉子,里边浑着呢。况且阒都还有八大营,八大营之下还有禁军。八大营虽然人数不及离北、启东,名声也不如他们骁勇,可你要记住,阒都才是大周的心脏,他们捏着的是帝王命。” 齐太傅掂量着戒尺,扒过葫芦,嘬了几口酒暖身。 “你还要记住,锦衣卫虽然不能称‘兵’,其趁手程度却远超于‘兵’。帝王用兵,要佐以名臣悍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抓得太紧,恐难成器;你放得太松,疑将成虎。这尺度难以捉摸,须得对症下药,通达应变才好。然而锦衣卫却截然不同,他们就是帝王的座下凶犬,那锁链由帝王一人牵着,是松是紧,是宠是弃,全凭帝王喜怒。这样的刀,这样的狗,换作是你,你喜不喜欢?” 沈泽川强撑片刻,说:“喜欢——便会纵性!宠信太过,必成祸患。” “你哥教了你不少。”齐太傅说,“没错,你且记住,你要记牢!宠信太过,必成祸患。亲贤远佞虽是贤德之道,可是身处其中,黑白交错,怎能永远分得清谁是贤能,谁是奸佞?何况即便是贤能君子,有许多事情,也做不得。但是奸佞可以,小人可以。帝王久居大内,要懂制衡之道,要兼听众臣群声。你看,有了锦衣卫,便有了东厂;有了离北,便有了启东。” 齐太傅顿了少顷,又说。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知道此番萧家为什么恨沈卫么?不仅是离北经此一战无可再封,其根本是萧家再战,败也是败,赢也是败,他们已经到头了。” 沈泽川说:“赢也是败?” “赢也是败!萧既明打了胜仗,不是立刻就赔了弟弟吗?往后他赢一场,便险一分。这次赔的是弟弟,下次便可能是他妻子,他父亲,乃至他自己。” 第9章 升官 自岁暮开始,阒都街市上行人多戴着乌金纸裁的“闹蛾”。正旦节将至,寻常百姓家中争做糕点与熟肉。宫中提前半月采办百官大宴的用料,光禄寺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却让内宦捞足了油水。 萧驰野把册子翻得“哗啦”作响,说:“这外官入都,少不了要向都官供奉‘冰敬’。可潘如贵好威风,把单子列得条理分明,照单交钱才能太平。” “这还只是年初的‘碎银子’。”陆广白撇着茶沫,“我给你说个账。潘如贵手底下的小太监,一年收的银子远超边陲千户卫所两年的军饷。大周年年用兵,每次户部叫我们出兵的时候,都是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当成亲爹哄。仗打完了,我们就成了要账的龟孙子。” “有钱的才是爷。”萧驰野笑说。 “年前救驾,我们离北冒雪行军。兵马多劳累,铁骑的装备也须得赶在开春前修理完毕。工坊的钱欠了好些日子,到处都要用钱。”朝晖细细在心里算了算,说,“没入阒都前,离北军屯年粮折银两,日子都得精打细算地过。咱们世子妃,逢年过节都不敢给府里好好置办贵衣裳。潘如贵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