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既明先为四大名将中的“铁马冰河”,又是启东边郡陆广白的妹婿,深究起来,他既能调动离北铁骑,又能凭着妻家调遣边郡守备军,让这阒都不得不防。 “太后执意留他一命。”陆广白薄唇紧抿,“冲的就是来日,要养出个既能名正言顺收复中博,又能俯首听命的豺狗。到时候在内强化后权,在外牵制离北,便是个心腹大患。既明,此子留不得!” 街道上狂风夹雪,刮着面颊如同刀削。三人皆未开口,这漫长的寂静中,一直沉默在后的朝晖打马前行。 “公子先前踹了他一脚,八分力,正冲心口。我见他气已薄弱,倒地时旧伤出血。”朝晖思索着,“却没有当即毙命。” 萧驰野拎着马鞭,说:“受审多日,又经廷杖,本就是吊着一口气,那一脚是往黄泉路上踹。今夜之后他若不死,我认他命硬。” 朝晖却皱了眉,说:“他身形瘦弱,一路上风寒未退,按道理早该气绝。然而他残喘至今,这其中必有古怪。世子……” 萧既明侧眸扫过他们,两人闭口不再言语。他在烈风中眺向前路,静了半刻,才说:“活与不活,皆是命数。” 强风猛啸,两侧檐下的铁马叮当碰撞。雪中杀气顿时云散,萧既明端居马上,镇定从容地打马前驱。 朝晖在马上俯首躬身,策马追了上去。 萧驰野头盔下的神色不清,陆广白捶了他肩头一下,说:“到底是你大哥。” 萧驰野似是笑了笑,呢喃着:“……命么。” 第5章 一线 汤药濡湿了沈泽川的衣襟,沿着他的唇角尽数漏了出来。大夫急得满头大汗,不住地揩着自己的鬓角和额头。 “药喂不进去。”大夫说,“人是肯定熬不住的!” 葛青青扶刀而立,看了沈泽川半晌,说:“已经没辙了?” 大夫捧着药碗的手哆嗦,颠得汤匙叮当响。他对葛青青使劲地叩了头,说:“不成了,不成了!大爷尽快备草席吧。” 葛青青面露难色,说了声“你先喂着”,便转身出了门。门外正站着纪雷,葛青青行了礼,说:“大人,大夫说人不成了。” 纪雷捏碎花生壳,吹了吹粉末,说:“已经气绝了吗?” 葛青青说:“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纪雷便负手回头,看着葛青青:“你盯住了,在他没气之前,让他把供状画押。” 葛青青颔首,目送纪雷离开。他在院里稍站了一会儿,对身旁的下属说:“去叫杂役来。” 不多时,一位身形佝偻,裹缠着粗麻糙布的杂役便推着车到了。此刻天已沉黑,诏狱盘查严密,葛青青挑着灯笼照了照,就让这杂役跟着自己进去了。 大夫也走了,屋里只点着个油灯。沈泽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手脚冰得像死人。 葛青青让开身体,对杂役说:“纪叔……人在这里了。” 杂役缓缓褪掉裹缠的粗布,露出一张背火烧毁的脸来。他盯着沈泽川,走了两步,颤抖着探出手,抚过沈泽川的发。他见着沈泽川瘦得皮包骨头,又见着到处血迹斑斑,不禁老泪纵横。 “川儿。”纪纲声已沙哑,唤道,“师父来了!” 葛青青吹灭了灯笼,说:“纪叔莫怕,自打知道了他是您的徒弟,狱里边就上了心。先前的审问看着重,但没伤着本。廷杖时冲着您的面子,兄弟们多少留了情,二十杖下去也保证他残不了。只是宫里边的刑罚太监个个都是火眼金睛,也没敢松懈太过,亏得花三小姐来得及时,否则潘公公也该起疑心了。” 纪纲发已半白,他垂泪,满面沧桑,说:“我纪纲来日必报此恩!” 葛青青连忙说:“纪叔!怎可这般想!咱们兄弟还的都是您当年的提携之恩与救命之情。”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萧家二公子这一脚可真是来催命的。纪叔,可还有救吗?” 纪纲摸着沈泽川的脉象,勉强笑说:“好孩子,阿暮教与他的法子,他做得很好。此时尚不到回天乏术之时,师父在此,吾儿莫怕!” 沈泽川七岁跟着纪纲,和纪暮一同习武。那一套纪家拳起手刚猛,须得佐以纪家心法,非心志坚定者不能修习。纪纲在家时嗜酒如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