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服上衣穿在他身上刚刚好,就是裤子太短了,露出了一截小腿,勉强能撑过今晚。 退烧药带有一点儿安眠的副作用,吹干头发后,贝利尔再一次道了谢,就钻入了叶淼给他准备的被窝里,安安静静地侧躺着,面向书桌的方向休息了。 叶淼抱起睡衣,想到自己房间浴室的磨砂门设计,有点踌躇——万一,洗着洗着贝利尔不小心转过来了怎么办? 要去楼下的公共浴室么? 虽然前不久在那里见到过可怕的东西,但连日来的平静,已将她的恐惧冲淡了许多。而且,楼下客厅现在还坐着几个在聊天的邻居,隔着门板听着他们的声音洗澡,应该也不算太可怕。 思及此,叶淼轻声关上了门,下了楼。经过客厅时,还和在说笑的几个朋友打了声招呼。 心中有些顾忌,唯恐外面的人会离开,叶淼这回洗得很快。所幸这次有惊无险,直到穿上衣服,也没出现什么怪事。 擦掉了浴室玻璃上的水雾,叶淼松了口气,把抽气扇也关了。这才猛地发现,客厅的说话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光透过门缝在一闪一闪。 人走了,电视却没关么? 叶淼有些不安,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怪声,才拧开了门把。踏出去后,一眼便看见,偌大的客厅昏黑无比,大灯已经熄了,电视却还开着,沙沙地在播放一个下雨的画面,放出的光忽明忽暗,划出了一个异度空间。 转角的沙发上,只剩下了一个顶着乌黑湿润的及腰长发的背影,在木木地看着电视。 听见了浴室的开门声,沙发上的东西的肩膀纹丝不动。惟独头缓慢地转了过来,眼睛的地方没有眼球,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还在不断地淌出血泪。 叶淼脸色煞白,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冒了出来。就在她吓得几乎流出眼泪时,天花上的灯,突然“啪”地亮了。 柔和明亮的光照一瞬间充满了客厅,也拯救了她。 叶淼被刺得闭了闭眼,颤巍巍地睁目时,客厅里早已不见了那东西。只剩电视在继续播放。 她有点恍惚地转过头去,看见贝利尔站在了楼梯转角处,手还按在灯的开关上。 贝利尔看着她,平缓地说:“我有点口渴,醒来时发现你不在房间,房间门也没有关好。已经很晚了,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听见客厅下面有声音,就下来看看。” 叶淼茫然地看向墙上的时钟,那时针竟然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二点,她却感觉自己只在浴室待了十几分钟。 她记得自己出来时有锁门。但刚才被惊吓过的后遗症还没消失,她轻易就相信了贝利尔的说法,从而洗掉了之前的印象。 贝利尔走了过来,在被吓僵了的叶淼前停定,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端详道:“你的脸色很难看,没事吧?” “没事……”叶淼狼狈地吸了口气,机械地说:“冲太久澡了,有点头晕而已。” “是有点久。时间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趁着她迷迷糊糊,贝利尔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相触的温暖的手,活人的温度,一下子让叶淼回神不少。 贝利尔瞥了一眼电视,忽然说:“稍等一下,电视还没关。” 说罢,他就若无其事地穿过了刚才坐着鬼影的客厅,利落地将电视关了。叶淼都来不及阻止他,不过,看他安然无恙地折身回来,就又苦笑是自己多虑了。 她八字轻,才会招惹如此多的邪祟缠身。贝利尔是正常人,怎么会见到那种东西? 以前在各座寺庙辗转求救时,有僧人和她母亲说过,阴阳相对,光暗相悖,鬼怪是至阴寒至怨毒至邪晦的东西,会被八字轻、时运不济的人所吸引,也会被阳气、光明、以及人类的怒火所震慑。所以,古人在赶夜路经过坟地时,若是遇到了鬼打墙,手里又没有任何驱邪法宝,对着空气骂脏话也是自救的办法之一。 贝利尔是气血方刚的少年,又适时打开了灯,因此,才会将缭绕在她顶上的乌云驱散开了吧。 叶淼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战战兢兢地吁了口气。 幸好他下来了。 回到房间后,叶淼锁好了门,还有点儿神经质地检查了两遍。 也许是看她的脸色不对劲,贝利尔顶着病躯,坐在地毯上安抚了她几句,才回到地铺里,以一开始的那个姿势躺下。 叶淼留了一盏夜灯,才缩回床上,点开了社交软件,抖着手,不断地刷新早已看过许多次的热闹动态,以麻痹自己的不安和慌张。 映入眼中的信息五花八门,却没有一个字真正入了她的心。 这已经是短时间内,她第二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那些东西了。这回,连时间的流逝也被蒙蔽了——其实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鬼打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