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河西之行,相处下来,她发觉了许多夏殊则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心中的某一处,不止一次地起了波澜。不至于心动,但,她觉着自己或许是曾经误会了他。 也许正如常百草所言,他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就如同那夜,在面临可能到来的危机之时,他护住她的那一只手臂,让她不能不心弦震动。 “我……” 她让太子等了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又要垂眸去,调试着他的琴弦。 他的食指才落到弦上,听到了头上传来的女孩儿柔软而清丽的嗓音:“劳烦殿下了。” 夏殊则良久没有动,卫绾也不敢再低头看他。 他只是轻扬了薄唇,露了一丝自嘲般的笑,“好。” 卫绾仍没想明白,陛下钦赐的“良姻”,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反悔,又如何能做到不伤及她与卫家的颜面?卫家的颜面她不看重,但夏殊则话中之意是已周全地将她的名声也算计进去了。 “殿下会如何做呢?” 夏殊则的指腹抚过了琴弦,发出一串低哑的滑音。 “与你无关。” 卫绾语塞,识相起来,不敢再多嘴问一句了。 这时节黄河上的夜风很大,吹起了沙子,扬得帐篷、车盖之上俱是泥灰。 女孩儿立在调试琴弦的男人身边,静默久伫,那风将她禾绿鲮绡襦裙丝绦和那绺垂落于鬓边的鸦发吹乱。她静静地不肯退去,也不知出于何故,便在原地听了许久的琴。 太子的琴声多的是平和雅正,鲜少缠绵之思,偶尔袒露一丝,也被极快地掸去。 * 车入安定之后,太子下令,一行人解鞍少驻。 安定是大郡,太子因常往河西,故在沿途大郡多设有私宅,宅院气派虽不甚恢弘,但里外二进,五脏俱全,内有芝兰桃杏,这时候已百花凋零,唯独风竹猗猗,浓翠喜人。 卫绾落脚的房间,与夏殊则仅在对门,夜里难以入眠,她推开门出去,对面窗纱朦胧透出灯晕,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沉静地倚在床边,伏案执笔。 巡夜的卫不疑见她难入眠,取了棋盘要与她对弈,常百草打着瞌睡儿,为了伺候两位主儿,照例昏昏欲睡在旁数子,单手撑着下颌,口角几乎要流涎了。 卫不疑见她憨憨呆呆的,忍不住下手逗她,捏她肥嫩小脸,等常百草一醒支起头来寻罪魁祸首时,他便装作没事人一般从容不迫地落子。 卫绾忍俊难禁,“阿兄,不许闹我们家小草,小草单纯良善,软糯可欺,可我不好欺。” 被两双眼睛盯着,卫不疑收回手,讪讪地红了俊脸。 卫绾落了子,又道:“阿兄还没告诉我,殿下与伊冒谈判,说了些甚么?伊冒发誓不出兵了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