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吃完饭我还有别的事,嗯……亥时之前我就要走。”锦笙沉吟了下,又道,“下次咱们再约?” 是啊,做了官之后,好像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但唯一有一样经久未变的就是,他还是不如君曦见。 顾勰当然知道她会走,也不为难她,“嗯,你若是有事就先走罢,我自己待会儿。”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有点儿不放心啊。”锦笙挠了挠后脑勺,“不如我把你送回府再走?反正现在还早,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不用了,你走罢。我想自己在这儿待着。”顾勰趴在桌上,望着窗外就没动过,他这样背对着锦笙,脸上的喜怒哀乐她都瞧不到,只是声音放得很轻,让人听着就觉得有气无力。 沉吟须臾,锦笙迟疑着道,“那我走了?账我已经结了。你记得早点儿回去啊,明日还得上早朝。” “嗯。”顾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听着锦笙开门离去,又轻轻关上门的声音,他的眼角莫名湿润。 她走出门之后,室内就剩下他一个人,寂静得让他忽觉落寞,那凉风从窗口一阵阵灌进来,他无端回忆起这么多年来深一脚浅一脚走的荒唐路,不外乎是让他更觉落寞的声色犬马。 *** 锦笙下楼之后先吩咐了小厮随时注意着雅间里的动静,叮嘱好一切后给了小厮一锭银子,这才骑马往太子府上去。 她骑上马,抬眸望了一眼雅间的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是一片漆黑空荡,只有一丝亮光呈线形打在天花板上。 她隐约窥见了那仿佛从缝隙中漏出来似的光亮,就像是破茧的蝶,在自己黑漆漆的小房子里钻出了一个洞。 想到这里,锦笙的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情绪浮动着。 她轻声打马,赶往太子府。 她打算从后门进去,路过正门的时候看见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不像是太子爷寻常那辆,也没放在心上,一路欢快跳脱地奔向太子爷的书房。 还没走近便发现书房的门没关,满室烛光,一圈圈地黄晕从花窗漏出来,又从半敞开的门中洒了一地,暖意融融地。 想来太子爷正在房间里看书等着她,锦笙抿唇一笑,蹦蹦跳跳地朝房门冲过去,“轰”地推开门,“君曦见!” 吓,锦笙抬眸第一眼却对上的是皇后娘娘的眸子。 她进门太猛,被门槛儿绊了下,脚底的趔趄又被皇后娘娘吓得没来得及收住,径直朝前面扑过去,站在一旁的太子爷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拦腰把她扶住了。 她的脑袋朝下,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倒把茄子,歪在太子爷的手臂里。 顿时,因她险些摔跤而绷紧的气氛被搅得很是滑稽。 恰是时,她的脑袋顶上还传来一声太子爷的轻笑。 锦笙窘迫得满脸通红,讪讪地站稳,嗔怪地瞪了太子爷一眼,心里怨他为何不早告诉她皇后娘娘在府中。 她向前走了两步,抿唇,深吸了口气,准备施礼,“皇……” “不必多礼了。”皇后先她一步拉住她,温柔地细声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过来……今夜在宴上,姨母还没好好看看你。” 她那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颤音渐起。锦笙知道她浅吸了一口气,似是哽咽。 面前这个身着鸾凤织金锦裳的端庄妇人忍了一晚上的情绪,就在轻抚到她的脸时,愈渐浮动。 “曦见和我说的时候,我还觉得不可思议……”皇后拉着锦笙坐到自己身边,凝视她这张和林娴玉少女时像了七分的脸,轻啜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但我是希望你平安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成现在这样……小时候你没有这么瘦的,我抱你的时候,你也是圆滚滚的一小团儿,怎么会……” 她难得语无伦次,锦笙却全都听得明白。 锦笙沉吟着,轻声安慰她道,“姨母,长大了女孩儿身上的肉都会掉的,我这些年,没有受苦,我过得很好。我义父真的对我很好。” “……可是,以后呢?”皇后喃喃地,轻抚她的脸,“你以后要怎么办呢?你要怎么回家?你娘她……她这些年……” 她像是说不下去,哽咽得厉害,锦笙接过她的话,轻声道,“我爹已经知道了。我爹会帮我,太子爷说,他也会帮我。至于安夫人……我不敢告诉她,怕她承受不住。” 想到安夫人,锦笙的微红的眼圈也泛起点星子,招人怜爱。 皇后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斟酌着,抬眸看了一眼君漓,微蹙起眉,眸中带了些许疑惑和担忧,她凝视着锦笙,“你和曦见……你们……你是自愿的吗?” 彼时君漓和自己说“锦笙就是安清予”这件事的时候,自己还忧心着锦笙如今的身份以后该怎么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