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失踪了近两个月,却还没有腐烂到面目不辨的程度,那躺在土坑旁边,肌肉溃烂散发恶臭的,不是他心爱的儿子李延年,又能是谁? 李承锴心中似被尖刀搅过,剧痛之下脑中一阵晕眩,踉跄几步,扶住了一棵树。 “爹!”李延寿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听到这声“爹”,李承锴倒是回过神来,抬手一把揪住李延寿的衣襟,双目血红青筋迭起,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你说!” 李延寿欲哭无泪,道:“我、我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难不成是他自己跑进来死在这儿,自己把自己给埋了?还是说有人把他抬进来埋这儿了,你院里没一个人看到,都是死的不成?难怪我翻遍了整座新城,翻遍了整个崇善院都找不到他,我又如何想得到你是如此豺狼心性心肠歹毒?杀了老二嫁祸老三,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我王位称雄缅州,二十余年来客居隆安的苦恨委屈,便都得到补偿了是么?”同胞兄弟相残,死的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李承锴简直肝肠寸断。 “不是,不是这样的父亲。延年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又怎下得了手去杀他?定是有人陷害我!”李延寿分辨道。 李承锴略带讽刺地看着他冷笑。 这一笑把李延寿的心都笑凉了。 正如朱赢当初所言,李延寿暗害李褀念,李承锴作为王府之主,又怎会丝毫不知情?那时李承锴的默许让他有多肆无忌惮,如今李承锴的冷笑便让他有多无地自容。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加害的人,杀害个把亲兄弟,又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延寿知道若是不能第一时间将自己摘清,待李延龄朱赢回来,形势只会更糟糕,偏此时此刻他脑中一片混乱,丝毫也理不出头绪,欲为自己辩解,都不知从何说起。 而李承锴也完全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唤侍卫将李延寿押下去。 “父亲,您听我说,此事定然有人从中设计,二弟真不是我杀的……”李延寿惊慌地叫嚷着被侍卫给拖走了。 李承锴站在那里看着李延年的尸体,一瞬间只觉万念俱灰身心俱疲。他为了守住祖上传下来的这片基业,一直在忍辱负重,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心爱的女人没能保全,心爱的儿子没能护住,这一生到这一刻,竟如白活了一般。 缅州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片土地而已,当初就不该为了怕与大旻开战而任由李延寿被带去隆安,如非这样,孙王妃也许就不会早逝,也不会有穆王妃和李延龄。纵然缅州主权沦丧,他们一家四口做个富贵闲人的机会总还是有的,岂不胜过如今孤家寡人很多? 一步错步步错,到今天这一步,委实只能怪他懦弱无能咎由自取,只恨世上从无人能重来一遭。 十天后,李延龄一行来到了新城附近的官道上。 朱赢轻轻掀开马车窗帘,看着路旁一片野花遍地绿意盎然的初夏风光,想起这两个月的遭遇,一股物是人非的怆然由心而生。 她也发现了,自从怀孕后自己的情绪似乎格外容易波动,当下深吸了几口气压下那股泪意,努力向远处看去。 马车却渐渐停了下来,朱赢等了片刻,不见有动静,便敲了敲车门,问外面的三七:“怎么停下了?发生何事?” 三七道:“前面好像有百姓挡道,世子爷正在交涉,我去看看。” 经历了苏赫巴兽之事,朱赢对有人挡道这件事格外敏感,忙叮嘱他道:“提醒世子小心些。” 三七答应着,一溜烟跑到队伍最前面,只见道上站着一百多个百姓,有的担着菜有的提着鸡鸭,挎着鸡蛋果子的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有个长者正跟李延龄道:“……小民们都是附近村落的百姓,深受世子妃娘娘的恩惠,听闻她要回来,小民们已经在这道上等了三天了,请世子爷莫怪,得知世子妃娘娘安然无恙,小民们便放心了。这些都是小民们对世子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