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小女孩虽然小,但是身体灵活,两条小短腿儿移动得飞快,气喘吁吁跑到最大的那个营帐里, 一下子扑进完颜绰的怀抱里。 完颜绰正在听人汇报这次晋国使臣的情况, 听了一半便被这小东西撞了个趔趄,她问道:“阿芍怎么了?” 阿芍抱着母亲的腰, 扭股糖似的扭了一会儿,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欲言又止, 只等完颜绰第二次问“怎么了”, 她才拉拉完颜绰的衣襟,指指完颜绰的耳朵, 让她蹲下来听自己说话。完颜绰无奈, 示意汇报的人暂停一下,蹲身在女儿面前, 把耳朵凑近她的小嘴:“什么事,说吧。” 阿芍热乎乎的呼吸喷在完颜绰的耳朵里, 痒痒的。她说:“阿娘,我觉得今天外头有个人,可能是我阿爷……”她知道自己这话曾经几次被威胁要“把屁股打开花”,所以虽然憋不住要说,但是说完立刻捂着屁股往后一蹦,贼溜溜地打量着完颜绰的动静,万一她要追过来打自己屁股,好及时逃跑。 但是在小人儿的眼里,母亲非但没有以往那种又好气,又好笑,又虎着脸要来打人的模样,反而一脸惊诧,随后咽喉动了动,转头问刚刚汇报的人:“可是真的?” 那个人也含笑点了点头。此刻,恰好先那个紫衣衫的少女也赶了过来,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对完颜绰屈屈膝笑道:“太后,小妹妹到你这里来了?” 完颜绰招手道:“金哥儿,把汗擦擦,今日晋国来人,大约又要谈到你的婚事。” 这位叫“金哥儿”的少女是太宗皇帝萧延祀的幼女,宫变之后,她和亲生母亲都好好地留在宫里。在上京时,完颜绰也带在身边抚养过一阵,后来精力不济,但对这个庶女也时不时嘘寒问暖,赏赐优渥,视如己出。这位公主如今也长得亭亭玉立,到了出嫁的年纪。但是听闻提及婚事,小姑娘嘴一噘,低了头绕着线轴上一根线头,好半日才说:“我不喜欢那个赵王……” 完颜绰安慰道:“赵王虽然是南边人,但人还是聪慧的,他现在虽然囚禁着,但如果两国和谈成功,少不得事以上宾之礼。他是两国彼此牵制的重要人物,结以婚姻,便能名正言顺让他不再离开了。” 大道理出来,金哥儿不敢违拗,但看得出也极不情愿,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低声应了声:“是。” 她退了出去,恰听见完颜绰吩咐:“把晋国的使节传到奚车前,叫朝中的大臣、将领也都过来,听听这次晋国要说点什么。” 金哥儿提着裙子,一路飞奔,到了一个营帐外头探了探头,正好看见里头的人整襟出来,她低下了头,出来的人则诧异地问:“公主怎么到这里来?” 金哥儿抬头看了看他,说:“耶律将军,我阿娘那里配的草药,你可曾按日敷用?今天可还发烧了?” 耶律延休经了一段时间的休息,脸色较刚回云州时好了很多,笑道:“多谢公主赏赐,草药好得很,现在脓肿的地方已经收干了,结的是正常颜色的痂皮,烧早就不发了,御医说,我随时可以再上阵杀敌,能打得那些怂包屁滚尿流!” 他时不时现出一点本色,谈吐虽然不够雅致,但是配合着他高大健美的身躯,加之修长的四肢一有动作,便是大开大合的洒脱,因而在少女的眼中,真是英武倜傥到极处了。 金哥儿心“怦怦”地跳着,眼睛从下往上挑起看人,浓密的睫毛衬得一双眼睛像星星那么亮。耶律延休不知怎么心头一动——她这表情大约因为常和完颜绰在一起,濡染得有模有样,亦是那样动人心弦。只是他一再警告自己收摄心神——这位公主,朝会上已经议定,要嫁给俘虏来的赵王,作为牵制赵王的法宝,也是两国再次和谈上的一件利器。 耶律延休说道:“公主,刚刚前头传来的消息,说晋国的使臣又来了,我要随着陛下和太后听一听去。你先回去休息吧。” 金哥儿的脚尖蹭着地上的青草,把那双大红色的羊皮小靴蹭上了一层青汁,欲说还休,终于只能是目送着耶律延休的背影。 王药跟着晋国的使臣一道往里头走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阿芍的可爱模样。直到前面人停下步子,他才也跟着停下。两辆奚车停在一群营帐中间的开阔地上,一座上坐着皇帝萧邑沣,一座上坐着完颜绰,两边的大臣则盘坐在地上的毡毯上,礼容甚简。 完颜绰表情肃穆,目光只在王药脸上一绕,旋即转眼看着正使,问道:“上次我这里的意见想来尊使已经转达给了你们皇帝陛下,这次既然再来,应该是你们皇帝陛下同意了?” 正使不敢怠慢m.wEdAlian.Com